林棉原以为霍慎言会迫不及待带自已回他的贵宾房,他那个样子就看着像是要狠狠欺负自已一番,却不想他竟然直接带着她离开了医院。
还不让小郑开车,他亲自开车,让林棉坐在副驾驶上。
“叔叔要带我去哪?”林棉一脸好奇。
霍慎言冲她神秘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先是离开军工厂,七拐八拐后,来到了一条繁华热闹的大街上。
霍慎言找了个地方停车后,就拉着林棉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叔叔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啊?”林棉忍不住好奇再次追问。
霍慎言还是没直接告诉她答案,约莫走了两三分钟后,两人在一间挂着薛记小炒的门店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小炒店,铺面不大,里面就摆着三四张小桌子。
林棉看了霍慎言一眼,约莫明白了他应该是带自已来吃午饭,但是只是吃顿饭,应该用不着这么神秘吧。
“先坐下再说。”霍慎言拉着她进了铺子,在最里面的那张小桌子坐下了。
两人坐下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动静引来了铺子后面主人的注意,“来了!来了!客人想吃什么随便点,只要是您点出来的菜,我们小炒店就都能炒得出来。”
走出来的是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男人,这人说话声音慈祥,可走出来的人,不管是面容还是形象,都吓了林棉狠狠一跳。
他是个瞎的,其实更确切的说是个独眼龙,身形高大彪悍却又有一条腿是瘸的。
“呀!小霍,你怎么得空过来了?”那人一出来就和霍慎言亲切的打着招呼,一看两人的关系就非同一般。
林棉很怕自已的注视会让那个人觉得不舒服,赶紧把视线收了回去。
霍慎言牵着林棉的手,冲他介绍:“忠叔,这就是棉棉。”
薛忠一听,看着林棉的好的那只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他将林棉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拍着霍慎言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小子果然是好样的,终于让你得偿所愿了。”
这话听得林棉是一头雾水,什么叫霍慎言终于得偿所愿了?
薛忠见她不明所以,笑着解释:“这小子四年前在我这喝醉了,喝醉之后不小心轻薄了一个小姑娘,自那以后啊,就忘不掉那个小姑娘了。每次想人家想得厉害,就跑我这来买醉!”
林棉目瞪口呆的看向霍慎言,完全不敢相信他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更不敢相信他竟然还会为自已买醉。
霍慎言被她看并不觉得尴尬,神色间竟还有种终于让你知道了这件事的畅。
薛忠继续笑道:“你不知道,这小子每次来我这点的小炒,全都是你爱吃的,什么辣子鸡,腰肝合炒,干煸四季豆,还有麻辣田螺。
明明吃不了辣却逼着自已吃,吃完就烧得胃疼,为了你,这小子遭老罪了。”
这话更让林棉瞠目结舌了,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霍慎言。
霍慎言冲她笑了笑,没说什么,而是冲薛忠道:“忠叔,老几样。”
薛忠当即手一扬,痛快笑道:“知道!知道!不用你说。”
给两人各开了一瓶汽水后,薛忠就去后厨了。
霍慎言这才慢慢解释:“我们以前在一个部队,我刚进部队的时候,他是我的老班长,我们当时在排雷团。
他的眼睛和腿都是当时在排雷的时候,为了救我才炸伤的,可以说,我这条命是他给的。
他不想拖累军工厂拖累我,身体还没痊愈就偷偷复员,我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垃圾厂里找到靠捡破烂为生的他。
后来我出钱开了这间小炒店,开始的时候生意很不好,忠叔几次三番要收拾包袱走人,我为了劝他留下,就把我和你的事说了。
我说军工厂很大,江门市很大,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我说出这些秘密。
为了我,他坚持把店开了下来,一年又一年,如今生意好起来了,我的棉棉也被我追到手了,我想让忠叔知道,我们都苦尽甘来了。”
霍慎言这番话还没说完,林棉就红了眼。
既是感动于霍慎言和薛忠的革命友谊,更是心疼霍慎言。
她很清楚,当时那样的秘密藏在他心里,会让他有多挣扎困惑和苦恼。
她也很庆幸,有这样一个地方,有忠叔这个人,可以陪他走过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林棉摸了一把发红的眼睛,问:“叔叔当时喝的都是什么酒?”
“你要喝?”霍慎言有些意外。
林棉点头,“嗯!”
既然来了,她也想尝尝当时他吃的那些菜,喝的那些酒。
“等一下。”霍慎言起身也去了后厨。
没一会就看到他端了一小杯浅褐色的酒出来。
霍慎言笑道:“这是忠叔的私藏,非卖品。”
因为要开车,他自已并没有喝,因为林棉手上还有伤,所以也没给她多少,只有浅浅的半杯。
林棉先是捧着杯子轻轻的抿了一口,虽然口感有点辛辣,但有一股浓郁的杨梅味,应该是用杨梅泡制的果酒。
“还挺好喝的呢!”林棉砸吧了一下小嘴后就把剩下的直接一口闷了。
“你别喝太急,这酒的后劲很大。”霍慎言吓了一跳,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林棉笑嘻嘻的把已经空了的酒杯递给他,“叔叔,我还要。”
“不能再喝了。”霍慎言不放心,这酒他都喝不了几杯,这丫头直接灌下了半杯,他怕她都坚持不到忠叔的那些小炒上桌。
见他不肯,林棉不依了,拉着他的胳膊撒起了娇,“不嘛,我还要,叔叔,你给我嘛!”
一声我还要,叔叔你给我嘛,让霍慎言是彻底招架不住了。
尤其她现在还小脸红红的,冲他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诱惑他一样。
霍慎言是立刻转身,又端了浅浅的两小杯过来。
这时,忠叔也把小炒都炒好端了上来。
忠叔把菜放下后想走,把这里留给霍慎言和林棉两个人,他知道他们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却不想刚要转身,就被林棉拉住了。
“忠叔,坐下一起吃吧!我还要好好敬敬您和好好感谢您呢!”
“敬我谢我?”薛忠反手指着自已,有些莫名其妙。
林棉笑:“是啊!当初要不是您拿命救了叔叔,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和叔叔在一起呢?所以,忠叔您既是叔叔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的大媒人,我应当敬您。”
这话把薛忠逗笑了,“好好,既然你这么盛情,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薛忠也没想到,还能和看着乖乖娇娇的林棉把酒言欢。
只是林棉的酒量在薛忠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没等后面的两小杯都喝完,她就醉倒在霍慎言的怀里了。
林棉趴在他怀里一直喊热,还不停的要扒拉衣裳。
霍慎言急得只能赶紧抱着她起身离开。
他没注意到的是,他和林棉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穿着朴素却面容姣好的女人提着篮子走进了薛记小炒。
薛忠看到她,立刻和颜悦色的笑着朝她一瘸一拐的走了去,“阿慧,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