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如一块厚重的黑色绸缎,将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沈逸风手持油纸伞,缓步走在青石板路上,伞面绘着的淡蓝色云纹在微弱的月光下若隐若现。夜露凝结在他伞骨上,随着他转身时伞面轻旋,几滴水珠恰好落在顾念欢肩头。那水珠带着一丝凉意,仿佛带着夜晚独有的神秘气息,让顾念欢不禁打了个寒颤。
少女正俯身查看石板上的刻痕,那些刻痕错综复杂,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与专注。发间银簪的孔雀翎突然颤动起来,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她闻到了浓重的苦杏仁味,那味道刺鼻,混着石缝里渗出的铁锈腥气,让她不禁想起三个月前在太医院误服安神汤时的后调,竟如出一辙。她心中一惊,抬头看向西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
“姑娘当心。”萧御的声音突然响起,如一道利箭划破夜空。他的剑鞘横在她身前,玄铁护手擦过石板发出刺耳声响,像是野兽的咆哮。少年身上残留的龙涎香忽浓忽淡,顾念欢敏锐地察觉到他袖口有片暗红痕迹,像是沾了某种西域特有的朱砂。她心中疑惑更甚,忍不住问道:“萧公子,你这袖口……”萧御微微一愣,随即淡淡说道:“不过是途中遇到些麻烦,无妨。”他的声音虽平静,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逸风药杵顿地的闷响惊飞了夜枭,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如一道惊雷炸响。青瓷药箱表面的金芒忽然扭曲成诡异的图腾,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药箱上跳动。顾念欢指尖抚过羊皮卷边缘的焦痕,那里残留着宁贵妃梳妆匣里特有的沉香灰烬。她轻声念出古卷上的文字:“血咒……”喉间突然涌起熟悉的甜腥气,仿佛有把钝刀在搅动内脏,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她捂住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少年掌心的冷汗浸透了她的袖口。他耳垂上的龙鳞耳坠泛着青光,这是寒毒发作的前兆。顾念欢担忧地看着他,问道:“萧公子,你怎么样?”萧御咬了咬牙,说道:“我没事,只是这寒毒……”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顾姑娘可知,太液池底的九头蛇最爱食腐肉?”剑锋划破夜空时,顾念欢看见他瞳孔深处闪过一抹鎏金,那是服用龟息丹后的后遗症。她心中一沉,知道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沈逸风扯开顾念欢的衣襟,她心口皮肤下细密的暗纹正在蠕动,像无数条吸食养分的毒蛇。顾念欢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心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沈逸风叹了口气,说道:“这暗纹……怕是与巫族有关。”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先帝焚毁巫族典籍时……”老药师的声音突然哽咽,药箱底层的青铜匣弹出半卷残破经文,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与她胎记如出一辙的凤凰图腾。顾念欢看着那凤凰图腾,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也摇摇欲坠。她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三更梆子响过,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回荡,带着一丝肃穆与威严。太极殿方向传来婴孩夜啼,那啼哭声尖锐而凄厉,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顾念欢忽然按住小腹,那里涌起的剧痛让她踉跄半步。她咬着牙,冷汗从额头滑落,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这痛……是怎么回事?”三个月前在周尚书府邸闻到的龙涎香,此刻正化作灼烧经脉的烈焰。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调香都会莫名眩晕,那些融入香料中的巫族秘术,正在她体内苏醒。她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屏息!”萧御并指斩断虚空,剑气扫落的星辉照亮沈逸风发白的面容。老药师颤抖着取出银针,针尾缀着的孔雀翎突然滴落血珠,在月光下凝成诡异的咒印。他看着那咒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说道:“这是巫族转生咒,以血脉为引……”话音未落,顾念欢翡翠镯子迸发的强光中,她看见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玉蝉正在发光。那玉蝉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什么。顾念欢看着玉蝉,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仿佛母亲就在她身边一样。
太液池方向传来锁链拖曳声,混着某种黏腻的水汽,那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诡异,如鬼魅的低语。顾念欢忽然想起在据点发现的西域香料账本,那些标注着“七月半取阴水”“辰时三刻炼魂”的条目,此刻都化作后背的冷汗。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淡了喉间的腥甜,舌尖残留的苦味却让她想起药箱底层那瓶永不融化的蓝冰蟾蜍膏。她看着沈逸风,说道:“沈大夫,那蓝冰蟾蜍膏……可有用?”沈逸风点了点头,说道:“或许能压制你体内的巫族秘术。”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具体效果,还需一试便知。”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三人站在太极殿废墟前。沈逸风药箱上的机关图还残留着温热,那是他昨夜潜入皇城司密档库时烙下的印记。萧御剑柄缠绕的丝绦突然绷首,另一端竟系着宁贵妃贴身香囊里才有的苏合香穗。他看着那苏合香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这苏合香穗……怎么会在这里?”顾念欢走上前,说道:“或许与这太极殿有关。”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得小心些。”
顾念欢抚摸着腰间银针匣,里面十二枚龙骨针正在共鸣。她终于读懂羊皮卷末尾的星图——那不是普通的阵法,而是用西域二十八宿对应人体穴位的噬魂阵。少女低头看着小腹,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凤凰图腾相连的暗纹,如同盘踞在血脉深处的毒蛇。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她不能退缩,为了揭开这一切的真相,她必须勇往首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