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沈无咎僵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倒是燕归轻蔑的看他一眼，又转向我，悠悠开口。
“洛欺霜，你看到没有，他不敢。”
“你为他付出一切，可到头来不过一场恩将仇报的笑话！”
我没说话，对这个结果也并不觉得伤心难过。
这百年来，我早已看清楚这个事实。
怪也只怪自己识人不清，落到如今地步。
可燕归却在这时抓起我的手，在沈无咎惊疑的目光中，淡淡道。
“可他不敢，我敢。”
话音未落，我便感觉身上痛苦骤然一轻。
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抽了出去，随着我与燕归相交的手进入了他的身体。
我体内的寄生咒，竟就这样突兀的消失了。
可眼前的燕归却身体开始破碎，大股大股的涌出鲜血。
这是被寄生咒反噬的征兆。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平静的注视着我。
“洛欺霜，如今我与你皆是苟延残喘之态。”
“我本想着，我们纠缠百年，你不爱我，那我同你一起死去，也是好的。”
他顿了顿，露出个浪荡的笑。
“可我还是心软了，我不想让你死，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寄生咒狠毒霸道，我只能用我仅剩的这点命数，将它从你身上剥离出去。”
“只是以后，你看男人的眼睛，得擦亮一点了……”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燕归目光涣散，七窍流血，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只留下这样一句，堪称玩笑般的话语。
我心中错愕，手指颤了颤，下意识想去触碰他。
可还未等我伸出手，他的尸体便在寄生咒的作用下，碾落成灰，尸骨无存。
脸上划过一抹温热。
我怔怔抬起手，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我以为我的眼泪早已在魔宫百年的时候流干，却没想到今日，会因燕归而再次落泪。
那滴泪落在沈无咎的手心上，他五指收紧，难以忍受般抬起头看我。
“阿霜，他不值得。”
我垂眸与他对视。
“是，可你更不值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沈无咎面色剧变。
他颤抖着唇，良久，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洛欺霜，你凭什么怪我！”
“这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若是你将一切告诉我，我们怎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
“如今你又将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凭什么！”
他狠狠盯着我，像疯了一般的指责。
我却只是平静的点头。
“你说得对。”
“那时的我太过愚笨，怕我说出真相，你不愿接受，也怕我不演那一场反目戏码，燕归不会相信我，我便无法进入魔宫帮你获取情报。”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你并不需要，是我自作多情擅作主张，所以我不会怪你，更不会将责任推到你身上。”
“只是从此以后，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我们两不相欠，如何？”
我以为我说得足够清楚。
可沈无咎怔愣下来，脸上怒意化为无边绝望。
沉默似一把蜿蜒的快刀，将我与他之间的经年过往劈得粉碎。
不知过了多久，沈无咎喑哑嗓音响起。
“不如何。”
“欺霜，我做不到与你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