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四钱的成本大部分都是用来支付匠人工钱的。
若是征用徭役来制造，那一匹的造价甚至能压缩到一钱半！
看着赢羽坚定的目光，嬴政畅快大笑。
“善！”
“甚善！”
“毛笔，我大秦肱骨所制也。”
“黄纸，我大秦公子所制也！”
“朕倒是要看看，从今往后这天下人谁还敢言说我大秦是虎狼之国！”.
越想，嬴政越是激动。
昔日大秦能读书识字的人都不多。
历代秦王不得不屡屡从外国招揽人才来大秦当官。
大秦优渥的待遇确实吸引了大量栋梁之才，但却也由此被天下所鄙视。
虎狼之国，便是天下人用以形容大秦的词汇。
说起来似乎颇为勇武。
但实则却是有勇无谋、宛若禽兽之意！
然而近些年来，大秦先是造出了毛笔，如今又造出了廉价的纸张，更大兴儒法两家。
文学的短板被转瞬间补足不说，甚至俨然要成为大秦的长板了。
这简直就是让只会横练功夫的大秦练出了内功！.
内外兼修，方才能稳固天下！
嬴政畅快而笑。
“善！”
“甚善！”
“羽我儿，不愧为朕的皇儿！”
“以此纸的造价，便是孺子幼童也能有钱买上一二角，寻法吏帮忙抄写些许法条学习。”
“此纸可不仅仅能让朕与诸位爱卿省却手腕的疲惫。”
“更是能大大增强我大秦之文运！”
李斯等一众朝臣也振奋拱手。
“臣等，为陛下贺。”
“为大秦贺！”
轻柔的捧着黄纸，嬴政即喜且嗔的瞪了赢羽一眼。
“有如此神物，怎能不尽快禀告于朕。”
“反倒是在论道时才拿出，让齐墨钜子当先观之！”
赢羽无奈的说：“儿臣近日方才成功造出黄纸。”
“现下尚未完成全部测试。”
“且儿臣还准备进行几次改善，让此纸能够更耐用、更好用。”
“若非是此番论道，儿臣又怎会拿出这半成品的造物？”
嬴政讶然看向赢羽。
“此纸，皇儿还不满意？”
赢羽摇了摇头。
“此纸距离儿臣的目标，还相去甚远！”
至少至少，也得先把卫生纸造出来吧！
虽然以赢羽的身份，不需要用棍子进行厕后清洁，而是使用优良的丝绸。
但即便再细密的丝绸，依旧有着网格空洞存在。
每次方便，那都是要露一手！
看着赢羽脸上的无奈，嬴政都懵了。
朕欢欣如斯的造物，你这逆子竟然露出如此不满的表情？
怎么，是朕的眼皮子太浅了？
嬴政沉声道：“朕没有那么长的时间等待更新的造物。”
“朕会令将作少府全力配合于你。”
“要什么材料、匠人、官吏、徭役，大可言说，朕全力支持。”
“朕希望待到明年今日，此黄纸能出现在大秦各郡县的市集之中，以四钱一匹的价格出售。”
“羽，你可能做到？”
赢羽没好气的看向嬴政。
“父皇，您方才还说要全力支持儿臣进行杂交粮种的研究。”
“现在又说要全力支持儿臣广造黄纸？”
“您到底要全力支持儿臣去做什么！”
一年？
一年时间，也就够做完黄纸的材料预处理。
我上哪儿给你弄足够天下人购买的黄纸去！
嬴政理所当然道：“杂交粮种，朕所欲也，黄纸，亦朕所欲也。”
“平庸之主才会做选择，朕全都要！”
“杂交粮种的大部分工作可以交于陈禾等人。”
“黄纸的制造更是可以由将作少府承担大部分工作。”
“皇儿在全力负责这两件事之余，应该还有闲暇的时间去照顾羽学堂，推广天下治学才是！”
赢羽：？？？
父皇，这话资本家听了都得流泪！
这也太剥削了吧！
赢羽哭笑不得道：“父皇，您这也太强人所难了些！”
嬴政沉声劝勉。
“身为大秦公子，自当有承担重任之心。”
“朕明白，此事于你而言略有艰难。”
“但这黄纸于天下而言意义重大，早一天广而造之，我大秦便能多一些能读书识字之人。”
“由不得你偷懒！”
赢羽无奈的摇了摇头。
“父皇，儿臣可不是要偷懒。”
“只是父皇未免将提升天下文运想的太轻松了些。”
“便是各郡县的市集都有黄纸售卖，又如何？”
“即便仅仅只是四钱一匹的价格，穷苦人家依旧不舍得买，毕竟那不是必须之品。”
“而有闲钱购买的人家，往往本就有能力学习，甚至是有家学传承的权贵。”
“最终的结果，或许只是权贵将家中的竹简都换成了黄纸。”
“而寻常人家的孩子，依旧不识字！”
明清时期，纸张的价格已经非常廉价了。
但不识字的人还是不识字。
识字者的规模确实有所扩大，却也差不了太多。
嬴政闻言眉头微皱。
“朕曾下令，官爵不再直接关联。”
“有爵者为官时需要考教文字，每岁还要进行法吏考试，才能继续为官。”
“如今，又有了这廉价的黄纸。”
“便是如此，天下人依旧不愿识字？”
这一次，倒是蒙毅温声开口。
“陛下，羽公子此言是有道理的。”
“读书识字需要的不仅仅是笔墨，还有师者、典籍等等。”
“黔首们不是不知道识字的重要性。”
“而是即便有了廉价的纸张，他们依旧没办法去读书识字！”
嬴政沉默数息后，轻声一叹。
“是朕，急了！”
赢羽认真的看着嬴政。
“父皇，论教书育人，儿臣才是专业的。”
“此事交于儿臣便是。”
“所需的材料和人手，儿臣会撰写成文，交于父皇。”
“定会尽快给父皇一个满意的答案！”
嬴政欣慰颔首。
“善！”
“既如此，朕便等着皇儿的喜讯了！”
笑着揉捻了一番手中黄纸，嬴政长身而起。
“今日观百家论道，见儒家胜百家。”
“又得此重宝，实在是不虚此行。”
“诸位爱卿，随朕回返咸阳宫！”
见了赢羽的表现，嬴政可不觉得赢羽会受委屈。
大事已定，嬴政便没了逗留的兴致。
带上一众朝臣，意欲回返咸阳宫去继续那未完成的朝议。
赢羽拱手一礼。
“儿臣，恭送父皇！”
目送嬴政离去后，赢羽目光转向田群。
“田钜子，赌约已成。”
“半年后的此时、此地，本公子等着你！”
手捧一叠黄纸，田群沉声开口。
“半年后，本钜子定会前来赴约。”
“但也请公子谨记。”
“若是有所蒙骗，现在坦言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