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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山雨欲来

温阳大清早便来荆辞渊房中禀报:“大帅,钻井的设备都到了。”

“好,收拾东西集合队伍,咱们立即启程。”荆辞渊闻言立即神清气爽,设备到了,便可以钻井挖石油了,如今欧战已然结束,西方国家自顾不暇,他要趁这个绝佳的机会,发展壮大自已的实力。

“小九爷,您这边请。”

吃过早饭,荆辞渊带着段锦语他们进了荆家祠堂,整个祠堂宏伟壮观,里面排着成百上千的排位,御赐的匾额也越摞越高,他恭恭敬敬点了三炷香,双手插进香炉中,他在心中默默告诉荆氏的列祖列宗,从今往后他会撑起荆家的门楣、护佑宗亲。

段锦语也学着荆辞渊的样子,点燃了香烛,荆家的祠堂纵使是白日也点着长生烛,烛火摇曳,斑驳的光影从格子窗中映照出来,祠堂并不阴森,反而暖洋洋的。

拜别长辈,荆辞渊在众人的目送下上了军车,车队缓缓驶离同州荆府,他们按图索骥来到水凌县,美国石油公司曾在此地钻过井,起初也打出过一星半点的石油,只是没多少日子就枯竭了,紧接着便是欧战,美国忙着参战,自然顾不上枯竭的油井。

他下车,拿着手电往油井中照,井中全是枯枝残叶,还蓄满了雨水,荆辞渊在附近踱步,寻石油没什么好法子,完全得凭借运气,若是那么容易发现石油,那世界上的石油恐怕早就泛滥了。

在荒郊野岭安营扎寨之后,按照当地习俗放了几挂鞭炮祈福,才开始打井,钻井的地点选了整整十个,都各自插好了旗子,他们刚好有十台钻机,这次选点可谓是集科学与风水的双管齐下。

众人都屏息凝气,一动不动盯着钻井。

一个、两个……

已经打了八次,用的是德国最好的钻机,最多能打到二百米深,美国石油公司打出的两口油井分别是八十米和六十八米的深度发现石油。荆辞渊和一众人看过地势,又翻过历朝县志,他可以确信水凌县若有石油,最多不会超过二百米深,若是钻机钻到二百米还没有发现石油,便可以确定此处没有石油储藏。

打到第九口井时,天已经黑透了,周遭聚集了不少周围村落的百姓好奇的远远看着他们钻井。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车上提前放了几台煤油发电机,荆辞渊便命人扯了探照灯,用探照灯照明继续钻井,他内心古井无波,能行就行不能行拉到,这种事儿总之是靠天吃饭谁也说不准,也并非人力可控,能否能够打出石油就看他们的运气了,在水凌县打不出就再找钻井点,反正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他怡然自得席地而坐吃裤带面,边吃边给段锦语夹菜,晚饭吃的简单,炊事兵煮了几大锅裤带面,配菜是烧三鲜、槽肉、凉皮、纸卷(也叫孜卷)、菠菜拌粉丝、炝莲菜,还有西红柿蛋花汤。

在外面没那么多讲究,官兵都吃一样的大锅菜,他们荆家军能同甘也能共苦,再者说军队里都是大老爷们儿,在外宿营风餐露宿,吃什么都无所谓,能填饱肚子就行。

在水凌县,一直熬到晚上十一点多,地上铺了几块搭车棚子用的油布,又点了火堆,众人围着篝火堆席地而坐。

十一月初,已然是寒风萧肃的冬日,夜晚泛起了凉意,荆辞渊屈膝靠着车坐在毯子上,他并不怕冷,便将军装外套拢在段锦语身上,自已只穿了单薄的衬衣,又解了袖扣,将衬衣卷到小臂处,他将手随意搭在膝头上,慵懒散漫地抽着烟,望着不远处传来悠扬的马头琴声。

小时候,他在柏林出生在苏城长大,又跟随爸爸妈妈辗转南洋与欧洲各地,起初他并不喜欢荒凉的西北,后来他却爱上了西北黄沙漫天的荒凉,马头琴是西北独有的乐器,跟东北的二人转、江南的歌谣一样,是西北的灵魂、也是塞外黄沙中的启明星。

西北的风肆意吹在他脸上,荆辞渊紧紧搂住段锦语,他抬头望向天幕,西北的星星又明又亮。

地上肆意生长的野花被寒风吹的摇曳,西北并非寸草不生,这里的月亮比任何地方的月亮都要明净,他在国外时最喜欢站在阳台上吹风赏月,纵使国外的月亮永远比不上西北的月亮好看,但也可以在思乡心切时聊做寄托。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段锦语靠在荆辞渊怀中,他也看着星星感慨,他嗓音软糯,“哥哥,若是南北开战,你会站在哪边?”

“谁给的好处多站谁。”荆辞渊漫不经心地回答,其实站谁都无所谓,他只想要他所图谋的地盘,南北的胜负他漠不关心,反正谁输谁赢,他都是樰城督军。

秦惟楚叹了口气:“还是咱们西北好啊,我在国外的时候就总想家,说实话,在国外看到条中国的狗都觉得亲切。”

“唉……”吴镇绪也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夜空,他思绪万千,“怀舟,我怎么总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啊。”

曾延祥淡淡道:“我曾听老水手说海暴来临之前,海面上总是风平浪静,中原混战结束后,或许还有更大的战事等着我们。”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简盈虚坦坦荡荡,他十分自信,“乱世之中,本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荆辞渊把玩着打火机,一开一合看火苗跳跃,他心中没底,只道:“能拖就拖,至少要等空军第一二大队学成归国。”

“大河里流凌小河里转,妹妹把哥的心搅乱。想和妹妹搭对对,妹妹你倒是回头看!”

拉完了马头琴,又响起了豪情万丈的信天游。

“哎嗨!一道道的沟沟一道道梁,曲曲弯弯咋就这么长,你还站在那道梁上,泪珠儿湿透了我的衣裳。”

“为江山我也曾南征北战,为江山我也曾六出岐山,为江山我也曾西城弄险,为江山把亮的心血劳干……”

“思想起我杨家痛肝肠,国王家的江山是臣闯,臣好比牛吃草来蚕吃桑,老牛力尽刀尖死,蚕把丝吐尽在滚锅里亡,吃牛肉不知牛受苦,穿绫罗怎知蚕遭殃。”

……

荆辞渊喝着威士忌听卫队旅东腔西调的唱秦腔,他忍俊不禁:“看来咱们军中卧虎藏龙啊。”

“调儿都跑到姥姥家了。”段锦语抿了口酒,窝在荆辞渊怀中笑着调侃。

秦惟楚也笑着推搡他,说道:“语儿,别笑人家,你来曲儿听听。”

“来就来!”段锦语仰头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他就这样坐着打拍子,他嗓音甜腻,婉转悠扬: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好!”

人群中爆发出轰鸣的掌声。

“大帅!”

徐行就站在钻机旁,眼一眨不眨的看钻井,第九个地点是他选的,果然,当钻机打到九十三米时,出现了石油。

荆辞渊起身,他快步上前,打开手电往井中一照,果然是石油,他脸上浮起笑意,有一口井也好,总不至于让他们空手而归。

“哥……哥你快来看!”

段锦语匆匆跑过去,扯住荆辞渊的手,将他带到最后一口井的位置,此时钻机已经打到一百二十米的位置了,终于发现了石油的痕迹,他们今夜运气好到爆炸。

翌日,神清气爽的清早,除石油局和保安一团留守,其他人班师回平城。

车队行至频阳、第五师二十二团的驻地,第一道防线只有一个连驻守,他们在路口放了亭子,两侧摞了沙袋,中间是横杆,还有拒马,横幅高高挂着,上写:“哨兵神圣不可侵犯”八字。

“长官,请您出示证件。”上尉连长上前立正敬礼。

荆辞渊摇下车窗,他倚着窗枢抽烟,看似狂放不羁,实则也有意考验手下的官兵,他温和说道:“小哥,我姓荆,荆家三少爷荆怀琢,也是第五军三十二师旅长,我走的急,没带证件,行个方便。”

上尉连长闻言不为所动,他严词拒绝:“荆旅长抱歉,我部奉大帅之命于此地驻防,沿途所过之人必须出示证件,恕职下不能放荆长官过去。”

段锦语下车搭腔,他身着军装,挂少将衔,并未贴胸章,他看着对方的胸章倨傲地训斥:“周连长,你好大的架子,怎么?我们旅长忘了带证件,你便要扣下我们不成?”

“长官误会。”周宿不卑不亢的解释,“长官,烦劳您给大帅打电话,职下需要核实您的身份,在其位谋其职,职下不敢有丝毫疏漏,得罪之处还请长官见谅。”

段锦语仿佛不想讲理,他继续怒气冲冲质问:“我们若是不打电话呢?”

周宿如实回答:“长官您不打电话,职下则无法核实您的身份,恕职下不能放您过去。”

“你……”

段锦语气结,刚要反驳什么,就被打断。

“语儿好了,别逗人家了。”荆辞渊朝窗子外面弹了弹烟灰,随即关上车窗,他叼着烟往怀中,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军官证来。

其他人也相继打开车门下车,瞥了眼“哨兵神圣不可侵犯”的横幅,也就不由分说的将军官证递给眼前一丝不苟的连长,换了来立正敬礼,和声音洪亮的“长官好”三字。

段锦语摸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也未曾摸出军官证来,他转身讪讪说:“哥哥,我忘带了。”

没找到军官证的人还有秦惟楚,他一脸懵逼,嘴里喃喃:“奇怪,我明明记得我临走前拿证件了啊,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还是副官上前提醒:“师座,您是不是落同州了?”

“我天,好像是落在荆家客房了。”秦惟楚猛然顿悟,又懊恼自已当初丢三落四。

荆辞渊无奈,他又复打开车窗将自已的证件递过去,又替他们解围:“段师长和秦师长的证件没带,不用查了。”

“大帅……”

周连长不可置信的看着荆辞渊,久久不能回神。

荆辞渊轻笑:“尽忠职守,你做的很好,不必紧张。”

“谢大帅,分内所在之事职下不敢居功。”周连长又复敬礼。

荆辞渊回到平城后,又发电报在全军嘉奖第五师二十二团的十连,他未从公家走账,干脆自掏腰包,奖了五千大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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