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耽美 > 北望山河凝不语 > 第2章 灯火通明

第2章 灯火通明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警备团团长徐行匆匆走进帐中,急促道:“大帅,是温处长送来的信,十万火急!”

荆辞渊立即拆开密封的信件,是吴镇绪的笔迹,信上书:

“郭纪元率燕军于昨夜自津浦路南下,郑佩玖率永军自陇海线东进,双方或在徐州交战。秦昌盛昨夜点将,下令于今日早八点开拔,带兵出关,他已投靠永城军阀沈墨儒。我师与伯铖麾下一旅皆数被编入出关作战名单,除秦茂德率部留守陵阳,所有秦军倾巢而出,樰城留守兵力不超过三万人。

职吴镇绪,谨呈,民国七年五月十五。”

下一刻,姜忱和秦茂德的电报同时传来,内容几乎一模一样,荆辞渊拿起派克笔写下:“一切如常、随机应变、保持联络。”

荆辞渊将信封口,盖上白虎火漆后,谨慎地问:“吟啸,送信的人可信吗?”

“大帅放心,送信的人是十二师参谋长江汉之,是自已人。”徐行双手接过信,他掀开帐篷走出去,又很快回来禀报,“大帅,江汉之已经离开了。”

荆辞渊没答话,只点了点头,随后抬手看表,现在是六点五十,他口吻严厉道:“吟啸,吩咐各部,必须在八点集合完毕,八点半准时开拔。”

“是!”徐行立即出去准备。

随后秘书荆豹端来了早饭,有羊肉太阳饼、手把肉、羊杂碎、粿条、蒙古包子、凉拌沙葱、锅茶和马奶酒,荆辞渊在草原吃完最后一次早餐,他穿了铁灰色的军装,装好配枪,八点零一,他走出帐篷。

“立正——”

手下的军官齐齐摘下黑色皮手套敬礼,士兵全部是持枪礼,整个动作整齐划一,荆辞渊也随即还礼,天知道这套军官摘手套敬礼的动作他们练了多久,这才堪堪有了默契。

“礼毕!”

毕业于英国桑德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副参谋长林若愚回到荆辞渊身边。

荆辞渊一一走过整装待发的队伍,除去额日敦巴日的骑兵五团两千人留作预备队,再加上徐行警备团和赵策炮兵团的五千人,他们荆家军一共三万三千人。

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装备也十分精良,全军装备两万支Gew98栓动式毛瑟步枪、三百挺M1918BAR轻机枪和MG08式德国马克沁重机枪、警备团三千人用的全部是MP18冲锋枪。

赵策的炮兵团有五门法国M1917式155毫米榴弹炮、十门法国M1897式75毫米速射野战炮、十五门德国K17口径100毫米野战炮。

如今欧战正打的如火如荼,各国军火交易频繁,荆辞渊也趁机购置了大批的军火,储存于平城,准备用于日后扩充实力。

“大帅,姜团长的电话。”荆豹将电话机拿到军用卡车车边。

荆辞渊坐在专车上接起电话:“我是荆辞渊,去寒,是有新情况吗?”

姜忱沉稳道:“大帅,我亲眼目睹秦昌盛率秦军尽数登上火车离开关隘,现在关隘只有一个保安团不足两千人的兵力把守,我们何时行动?”

“五月十七晚七点。去寒,你要派人时刻注意秦昌盛首尾各至何处。”荆辞渊确定了最后行动的具体时间,此时正好八点半,他拿出柯尔特M1917配枪,往天上鸣枪。

“所有部队均由长官带队,以团为单位,有序静默行军,不守纪律沿途溃逃者就地枪决,目标平城长治门,齐步走!”

岱钦的骑兵旅骑马打头阵、覃慷的第六团紧随其后、第三是赵策的炮兵团、荆辞渊坐在专车上和亲卫团走在一起,再往后是王溯舸、段锦语、姜鸿运的三个团、薛清辉的第七团负责殿后。

此次急行军,荆辞渊安排了几十辆卡车、很多马匹,还有来回奔波的运输机,总之他们一路风驰电掣不眠不休,两天两夜时间狂奔了七百二十里路,终于在五月十七日早上八点整秘密回到平城。

其实过了宁县,各个团均按指定计划到达了指定地点,安营扎寨,做短暂休整,等晚上便开始作战,荆辞渊和徐行的警备团以及赵策的炮兵团一起回到平城,随时准备支援。

“大帅,您终于来了!”姜忱带人提前等在晚山茶大楼,见荆辞渊过来,他急忙迎上去。

“嗯,有事下午再说。”荆辞渊一路被颠簸的完全不想说话,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坐累了汽车他就去开运输机,开累了运输机他再去骑马,这一番折腾下来,他现在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晚山茶大楼在今年一月份竣工,完全是按照军部大楼设计的,他轻车熟路的爬上三楼,姜忱提前让勤务兵在浴缸中放好了水。

荆辞渊几乎是闭着眼躺在浴缸里,舒服的泡了澡,他从衣橱里找了件睡衣,躺在床上扯过被子倒头就睡。

“陆斯恩,你尽快来平城,帮我设计一条铁路,然后我需要一辆豪华专列,还有二十个火车头、一百个车皮,钱不是问题。”

下午一点,荆辞渊刚醒就拨通了老同学陆斯恩·马奇的电话,他现在只想马上把樰城铁路修起来,火车运兵方便,更重要的是他想坐舒服的专列,而不是风餐露宿的长途奔波。

荆辞渊睡饱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坐车回到永济巷子荆府,白露和荆寒声都在,他坐在沙发上拿起刚空运来的荔枝吃,冰凉的荔枝缓解了些许压力。

兵变夺权,说不紧张是假的,一仗功成万骨枯,赢了主政樰城与秦茂德平分天下、继而雄踞一方逐鹿中原,毕竟乱世出豪杰,他自然也想争一争这天下。

但若是输了便真的是万劫不复,他一人还好说,可身后还有将近三万多弟兄呢,还有众多的眷属。

白露看着一直坐在沙发上吃荔枝一言不发的儿子,她心中感到有些不安,便放下欧洲新版的时尚杂志主动问:“阿渊,你突然回平城是有事吗?”

见荆辞渊踌躇,荆寒声也敏锐的察觉不对劲,他也放下报纸,主动询问:“渊儿,到底怎么了?有事可以跟爸爸妈妈说,我们一起承担。”

“爸爸妈妈,我今日带兵回平城,就是想趁秦昌盛的秦军倾巢而出之际,兵变夺权,时间定在今夜七点,若是胜利就会在平城放烟花。”荆辞渊双手交叠在一起,他谨慎的赶走了所有佣人,寥寥几语道出了自已筹谋已久的野心。

荆寒声镇定的将茶杯放在茶几上,但不经意间撒出了几滴茶水,一失足成千古恨,父子血脉相连,他商海沉浮多年,多大的乱子都没慌过心神,可此时却十分忐忑不安:“渊儿,爸爸知道你志向远大,不甘居人之下,可政治很复杂,自古兵变都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荆辞渊坦而言之:“我有!我和兄弟们都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但我绝不会让他们身处险境。爸爸妈妈,这一天,我等了六年,筹划了三年,今夜行动的沙盘在我脑海中已经预演了成千上万遍。”

“秦昌盛鱼肉百姓、横征暴敛,如今整个樰城都哀鸿遍野、生灵涂炭,若是只有我们商户赈灾,能送到百姓手里的粮食又能有多少呢,樰城早就烂透了。阿渊,就算没有你,也迟早会有别人来推翻秦昌盛的暴政,如今府院之争、军阀混战的确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白露心怀家国与天下,她握住荆辞渊的手,“阿渊,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爸爸妈妈都支持你,今夜我们陪着你同沐风雨。”

荆辞渊不自觉红了眼眶,真好啊,有爸爸妈妈陪着他一起经受狂风暴雨、有生死兄弟一起陪着他争夺天下,他何其有幸!

随后,他坚定道:“爸爸妈妈,谢谢你们,今晚我们会赢的,我回山茶巷晚山茶大楼,那儿以后会是荆家军的军部,荆家军救国救民不容有失、刻不容缓。”

时间过的又慢又快,总之是煎熬的。

荆辞渊回到晚山茶大楼,他一直坐在二楼大厅,坐在沙盘前面,一遍遍的看表。

姜忱、林若愚、荆豹、何玉山、徐行等人陪着他一起煎熬,或者说还有整个军部的人,今夜的晚山茶大楼注定会灯火通明。

该来的总会来,外边训练场、营房宿舍的施工声彻夜不停,七点整到了,很快在平城就清晰的听到枪炮声,以及电台声,情报处处长温阳、通讯处处长各自守在电话和电台旁边,寸步不离。

五分钟内,温阳和都拿了一沓电报过来,荆辞渊立即拿过来看,无一例外,各部均于五月十七日晚上七点整全部发起进攻。

“叮铃铃……叮铃铃……”

七点十九分。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荆辞渊抬眼看表,他心跳的很快,却坐在椅子上没动。

温阳第一时间接过电话:“大帅,是炮兵团团长赵策。”

荆辞渊平复了情绪,他疾步走过去,接过电话,“我是荆辞渊。”

“大帅,绥关被我军攻下,以伤亡二十人的代价全歼敌军一个团,我部正在打扫战场。”赵策朗声汇报他们旗开得胜的战报。

“做的很好。”荆辞渊松了一口气,绥关位置至关紧要,拿下绥关意味着他们的胜利加注了最重的砝码,“筠桢,你立马派人布防,若有异动随时报告。”

挂掉电话后,又一阵铃声响起,荆辞渊立马接起手边的电话,“行知,怎么了?是有什么异动吗?”

他们提前侦查过,梅州府的驻兵不算少,足足一个师的兵力,三旅六团,一万两千人。

“没有异动,梅州已经拿下了。”薛清辉语气说不上来好坏,他随即解释,“秦军留守梅州的七十五旅旅长沈樵渚率全旅一千五百人阵前起义,主动打开了梅州府的城门。”

“怎么回事?”荆辞渊也十分诧异,他预想中秦军只会是无力招架才会投降,如今怎么又弄出来了“阵前起义”,他又问:“行知,沈樵渚的身份你知道吗?”

薛清辉语气里浸着浓郁的悲伤:“沈樵渚字修竹,平城人,十八岁,法国圣西尔军校骑兵科毕业。他爹原是六必居的掌柜,有一个姐姐叫沈桥晚,今年二十一岁,是北京大学文学系的学生,沈桥晚十七岁那年被秦昌盛强行纳入府中做了七姨太,为此逼死了刘夫人,沈樵渚一心救他姐姐逃出魔窟,隐忍已久。”

“秦昌盛简直是禽兽不如!”

荆辞渊气的一拳砸在桌上,闻言强抢民女,他不由得思及往事,他和薛清辉、白锦煦几人是表兄弟。

妈妈白露是荣王府,原名—爱新觉罗·宜琭玳,上头各有一位同父同母的兄姐,舅舅白舸娶佟佳氏的格格佟衔琳为妻,二人育有二子一女,分别是白锦煦、白锦墨和白锦绣。

姨母白凤,也是他唯一的亲姨母,膝下也有一女二子,长女薛韶仪、长子薛云霁、幼子薛清辉。

那是光绪二十六年的春天,清廷刚刚遭受了八国联军侵扰,慈溪和光绪出逃回京,一道圣旨将他妈妈爱新觉罗·宜琭玳骗回江南的荣亲王府,封她为“毓沁格格”,逼她嫁给蒙古痴傻世子毕力格,而他的姨母爱新觉罗·格琭玳封“毓淑格格”,许配给草莽都督好男色的儿子,姐妹二人的婚期定在同一天。

成亲的前一天晚上,荣亲王福晋白禅·珠锦为了一双儿女选择上吊自杀,轰动朝堂,身在东北关内的镶黄旗白禅氏亦闻之震动,整个白禅氏家族向皇室施压,要求彻查荣王妃死因。

舅舅爱新觉罗·纽赫才得以带着两个妹妹逃离荣亲王府,隐姓埋名来到西北的樰城,待两位妹妹皆嫁良人后,白舸才放心到南方岭城经商定居,在那里娶妻生子。

徐行急忙上前劝阻:“大帅,您息怒,为了人渣伤害自已不值得。”

“我没事。”荆辞渊回拢思绪继续跟薛清辉打电话,“行知,沈樵渚年少轻狂,这事儿他做的冲动,七十五旅未必同他一条心,你多看着他点,别出乱子,另外你知道他姐姐沈桥晚现在在哪儿吗?”

“我不太清楚。”薛清辉也不确定,“沈樵渚说他姐姐应该在陵阳帅府,我给秦司令打过电话了,让他帮忙留意,怀舟你别担心,我陪他走一趟。”

电话挂断,又过了很久,足足两个小时过去了,晚上九点,外面的施工声还未停,荆辞渊如同雕像般坐着一动不动。

突然,两台电话几乎是同时响起,荆辞渊和温阳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拿起电话。

“我是筑城督军唐故乾,荆怀舟在吗?我找他有急事!”

“大帅,我是王溯舸,我部已经拿下绥安,全歼守军六千人,击毙敌方旅长和三名团长,我部牺牲一百九十人,三百五十二人负伤,现在正在打扫战场,请您指示!”

“绍谡兄,你先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