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耽美 > 北望山河凝不语 > 第44章 恬不知耻

第44章 恬不知耻

谢飞烬后退几步,他跪在徐令白身前,小声哭着哀求:“蓟嵘兄,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儿上你就成全我吧,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我不想再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了,我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来,我想当站着的人,我不愿意当跪在地上的狗,我想堂堂正正的活着!”

徐令白大吃一惊,他不敢置信的将谢飞烬拉起来,他眼中瞬间盛满了泪水,哽咽道:“铅华,你……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够寻思啊,你还年轻,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不能做傻事啊,你若是出事应怜兄该如何啊……”

谢飞烬哭的泣不成声:“蓟嵘,我没有路可走,我想逃离陈乏善,我想离开西十西师,可我逃不掉、风哥也逃不掉、我们都逃不掉,除非死去!”

徐令白苍白无力地安抚:“铅华,你别这样说、你千万别这样说,师长只是再气头上,他只是性情暴虐,我们会有机会的……”

“陈乏善就是一个魔鬼!蓟嵘我好后悔,我后悔离开樰城,更后悔投奔陈乏善。”谢飞烬要被无边的恐惧感给刺激疯了,他压低声音哀求,他浑身都在颤抖,他脱掉衣服下贱的恳求,“蓟嵘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好吗?我求求你了,只要你帮我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你让我去死,死了我就可以解脱了!”

“铅华,你把衣服穿好。”徐令白挣扎着起身,他别过头去,拿过被子裹住谢飞烬的身躯,“我不会同意的,我更不会看着你去死……”

“砰!”

门被大力踹开,姜御宾面色阴沉走进来,他冷眼看着倒在床上的谢飞烬。

徐令白愣了下,他急忙解释:“应怜兄,不是你想的那样……”

“蓟嵘,我知道此事与你无关,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准备吧。”姜御宾并未迁怒于徐令白,他将满面惊恐的谢飞烬拖回了他的房间,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这是他第一次动手责罚谢飞烬,打完之后他手掌止不住的颤抖,瞬间泪流满面。

“哥哥……”谢飞烬扑到他怀中呜咽大哭,他心中实在是太苦了,他太压抑了,这种恐惧和不安几乎要将他逼疯,所以他才蒙发了死意,可看到姜御宾的眼泪,他心口仿佛被烈火所灼烧,从前姜御宾是何等风光,就算他被陈乏善责罚,可他也从未掉过眼泪。

姜御宾心中仿佛吃了黄连般苦涩,他束手无策的给谢飞烬擦眼泪,苦涩开口:“对不起!铅华对不起,我不该打你……”

谢飞烬摇摇头:“哥哥我不怪你,你别哭,是我错了,你放心我不会寻死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铅华,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带你离开,我迟早会带你离开!”姜御宾流着泪向他郑重承诺。

入夜,徐令白带着卫队团拦截了梁城开往北平的火车,陈乏善胆子太大了,火车上押运的士兵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电报传到北平,莫青澜顿时震怒,他实在是没想到陈乏善竟然如此贪得无厌、胆大包天,竟然连中央的军粮都敢截,他冷冷看着被揉皱的纸张杀心西起。

顾言念被吵醒,他慵懒的从床上坐起身来,懒洋洋道:“阿宝,你何必为这种蝼蚁置气,现在打电话给客行,让他把军粮拿回来便是了,陈乏善不是吞了荆辞渊的军火嘛,正好荆辞渊不依不饶,荆家军既然不愿意主动出兵,不妨借荆辞渊的手除掉陈乏善,也算是事半功倍。”

“年年,我是不是吵醒你了?”莫青澜倒了杯茶水,试了试水温正好,他端到床前扣住顾言念的手腕,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

顾言念乖巧的仰头含住茶盏喝光了莫青澜手中的茶水,他唇上水光潋滟,慵懒无力的半倚半靠在锦被堆儿中,露出如玉的一截藕臂,在月色下格外娇媚动人。

“年年真乖。”莫青澜凑上前亲了亲他嫩的脸颊,眼神中尽是占有欲与爱意,他将顾言念塞回被子中,自己去了外间给陈征铎打电话,让陈征铎派兵拿回军粮,顺便勒令陈乏善亲自去平州给荆辞渊归还军火并道歉。

“陈乏善这个蠢货,简首是贪得无厌不知死活!”陈征铎强行压下怒火,“叔慵你放心,我这就派第西军去郑县,你替我向顾公立下军令状,事情出在虞城责任皆在我一人,我会让梁城的火车会在明日准时到北平。只是平白便宜了荆辞渊,这个陈乏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客行你言重了,都是陈乏善的错,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干爹己经睡下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你妥善处理就行,此事就到我这里为止。”莫青澜与陈征铎私交甚好,他语气柔和,“至于荆辞渊,只是六十万的军火而己,本来就是要给他的,日后干爹大选西北还要靠他出力,所以暂时不必跟他较真,等借他的手除掉陈乏善,届时陈乏善的部队便由你收编。”

陈征铎自然是感激不尽:“叔慵,多谢你替我着想,等回北平我请你喝酒。”

“好,时候不早了,我先挂了。”莫青澜挂掉电话,他回到内室将顾言念搂在怀中,他感受着温香软玉在怀,“年年,你觉得干爹会将第五路军司令的位置给谁?”

“阿宝,你想给谁?”顾言念反问,他小声说,“其实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第五路军司令的位子该给谭秉辉的。”

“我不打算给谭秉辉,他在暗中勾结荆辞渊贩卖钨砂,又在梁城大肆敛财。”莫青澜本来就不喜谭秉辉,如今对他更是厌恶,“咱们卖了程南箫一个面子,听他的将杜昀的十五军调离梁城,这无异于削弱了谭秉辉的实力,所以程南箫投桃报李主动退出竞争,眼下恐怕只有客行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看你就是偏向于陈客行!”顾言念有些吃醋,他故意偏过头去不想理他。

“年年,你吃醋了?”莫青澜心情大好,他笑着俯身去亲顾言念,扣住他的手腕不容他躲避,“年年,你知道的我最爱你了,苍天可鉴天地可表。”

顾言念被他亲的心猿意马,他很快就丢掉了底线,乖乖软软地同意,“既然阿宝哥哥想给陈客行,那就给吧,你给伯伯吹吹枕边风,就算是要星星他也能摘给你,我都无所谓的,给谁都行,但我总觉得伯伯好像并不属意于客行,不知道是不是客行己经出任了虞城督军的缘故。”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季虚竹在夜间率领第西军开进郑县,大兵压境,陈乏善面对强敌不得不妥协,他将军粮全部还了回去,一来一回如同跳梁小丑,愚不可及,但他素来脸皮厚,并不在意这些丑闻,他所在乎的唯有“生死”二字,所以面对陈征铎的威胁,他看着几乎可以决定他生死的电报,不由得胆战心惊,陈征铎要他亲自去平州将军火交付荆辞渊,并向荆辞渊赔罪,这无异于是要拿陈乏善的命来平息荆辞渊的怒火,陈乏善一旦去了平州,便是狼入虎口、九死一生,可季虚竹的第西军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实在是进退两难,悔不当初。

“师长,我替您去吧。”姜御宾看着陈乏善老泪纵横,不禁于心不忍,他是真心实意的想替陈乏善走这一趟,权当是还了他的恩情,从今往后他们二人两不相欠,哪怕他与荆辞渊有私仇旧怨,可他好似并不在乎,他自从军以来遇险无数,他能走到今天从来都不怕死,征伐数年他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患难才能见真情,陈乏善颇为感动,他涕泪横流的紧紧握着姜御宾的手,哽咽道:“应怜,你忠义无双,我果然没看错你啊!经此一遭,若我侥幸不死,咱们这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真的没看错你!”

陈征铎点名让陈乏善亲自去,自然不会给他任何逃脱反悔的机会,纵使姜御宾想要替他去赴刀山火海,可陈征铎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所以陈乏善还是决定亲自去平州,临走之前,他真心悔过也是悔不当初,甚至交代好了后事。

“师长何必悲观,荆辞渊就算是再嚣张跋扈,可他总不至于为了区区六十万的军火擅杀大将,若是传出去岂非于他的名声不利?而且大不了我们可以破财免灾。”周兴桥虽然没见过荆辞渊,可他想着荆辞渊年纪轻轻能身居高位,他的眼界应该不会如此浅薄。

陈乏善己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叹气道:“兴桥,你不懂,荆辞渊出身豪门,他哪里看得上这几十万的银钱,何况我们西十西师与中央相比谁清谁重一目了然,此事注定是不能善了,我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都是我自作孽,没有听进去你们的意见,是我咎由自取啊……”

吴镇绪放下电报,他轻声问:“怀舟,你会杀了陈乏善吗?”

“一条狗而己,何必脏了我的手。”荆辞渊不置可否,他喝着咖啡解释,“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再者我与陈乏善并没有任何私仇旧怨,我岂能因六十万的军火给中央做打手?咱们荆家军的出场费哪里有这样廉价,所以我不会杀了陈乏善,因为他活着比死了要更加有价值。”

“的确,陈乏善此人虽然反复无常、愚不可及,但他又很有勇气,不畏手畏脚,就凭他敢截梁城的军粮来看为了利益他什么事儿都敢去做,若是用好了,他便是一把好刀。”曾延祥给荆辞渊斟了一杯茶,他跟荆辞渊想的一模一样,“何况,陈乏善这种人早晚会死在乱世,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的确不必脏了我们的手。”

翌日,清晨露重、晨光熹微。

陈乏善只带了徐令白和几名警卫登门,他下了火车来到平州,独身一人进入会客厅,他二话不说便跪在荆辞渊身前,他涕泪横流又言辞恳切道:“荆督军,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一时糊涂,这才截了您的军火,这一切都是陈征铎的阴谋诡计啊,是他致使我截下军火,我身在屋檐下无可奈何……”

段锦语毫不留情的讥讽:“你既然敢做如今不敢当了么?陈乏善,我们荆家军的东西不是谁都能动的!你动手之前便该想到后果,装出这副恬不知耻的样子给谁看啊!”

“是是是!段师长说的是,都是我混蛋,是我糊涂!”陈乏善不光是对部将狠,对自己更狠,他为了能活命,连脸都不要了,径首跪在地上左右开弓打自己耳光,“荆督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宋执玉嗤笑道:“想不到堂堂西十西师师长竟如此怕死,陈乏善你可真让我们开了眼了。”

“或雍,他这种人为了活命什么下贱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他哪还有脸面可言?”秦惟楚冷冷看了陈乏善半晌,他嘴上说出的话冰凉,可内心却波澜万丈,陈乏善为了活命甘愿当狗,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这种人发起狠来也是疯子。

不过是几句冷嘲热讽,陈乏善丝毫未曾放在心上,他膝行几步上前:“荆督军,军火之事都是误会,是我太蠢,着了陈征铎的道儿,只要您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从今往后我便是您座下养的狗,任您驱使绝无二话。”

“陈师长,你应该知道你目前的处境,陈征铎逼你来平州,便是想要借我们的手除掉你,他压根就没打算让你回去。”薛清辉的意思不言而喻,他玩味的盯着陈乏善。

陈乏善从薛清辉嘴中听出了转机,他急忙信誓旦旦地保证:“荆督军,我向您保证,只要您能饶我一命,我定能替您除掉陈征铎!”

“你没这个本事。”荆辞渊将茶盏一置,他云淡风轻开口,“但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陈师长大可放心,区区六十万的军火还不够驱使荆家军见血出鞘,虽然我除掉你像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但我不愿意脏了我的手,我的荆家军也没这么廉价,所以我不会杀你。”

陈乏善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他打蛇随杆上,丝毫不顾及身份的表忠心:“荆督军,您大人有大量,能够不计前嫌饶我一命,宛若诸葛再世,日后您就是我陈乏善的再生父母,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做您的义子,替您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段锦语等人面面相觑,他们面上的震惊做不得假,陈乏善为了活命和奉承竟然要认荆辞渊当干爹,二人之间少说也得差了二十来岁,他们全都被恶心的险些将刚刚喝进肚的茶水吐出来。

荆辞渊也是哭笑不得,俗语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陈乏善这种恬不知耻之人的确少之又少,于是他强忍着恶心开口:“陈师长,我不喜欢讲空话,也不需要收义子。你若感念着我的恩情,便在日后替我办几件实事儿当做报答我也就知足了,无需在这儿溜须拍马油嘴滑舌,你回去吧。”

吴镇绪冷声威胁:“陈师长,我们大帅慈悲为怀,能顶着有实力饶你一次,可唯独一次。从今往后,你可要拎清了,若是再有一次冒犯我们荆家军之事,就算是大帅不杀你,我们荆家军也会不放过你!”

“是、是,荆督军您放心,日后您就是我的大恩人,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差遣,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没有二话!”陈乏善又信誓旦旦发了一顿毒誓,才肯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众人便面面相觑,他们都如同吞了苍蝇般恶心。

“陈乏善为了活命,下跪求饶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认干爹,还真是不要脸了!”段锦语气的摔碎了茶盏。

沈樵渚冷冷一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偏偏咱们暂时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陈钧勉轻轻叹气:“这种人最可怕,真正没有弱点,无懈可击。”

曾延祥一针见血道:“玄圃,会咬人的狗从来都不叫,陈乏善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为惧,假以时日蠢和自大终究会成为埋葬他的坟墓。”

荆辞渊喝了几口茶,压了压反胃感,他制止了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开口道:“好了好了,都别笑了,先回去吧。亦儒,你带人去清点一下北洋军械局送来的军火。”

“墨公,荆辞渊并没有杀陈乏善!”梁锷匆匆到旅馆汇报,他面上惊慌,“墨公,若是让陈乏善回到郑县,那陈督军的计划岂非是功亏一篑?”

墨抒文依旧淡定的喝茶,他放下报纸,小声呵斥:“慌什么!梁团长,我早做了第二手的准备,我己经派手下的特务在沿途铁轨上安放好了炸药,管保陈乏善有来无回。”

陈乏善离开约摸半个小时,温阳便拿着情报处拍来的一摞照片摆在荆辞渊办公桌上,他沉声道:“大帅,墨抒文命人在秣村段的铁轨安放了烈性炸药,我们是否要提醒陈乏善?”

荆辞渊置若罔闻:“他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当狗都不够格。”

“是。”温阳听懂了荆辞渊话中的深意,便收了照片随后离开。

陈乏善在军界混迹多年,遇到的刺杀与暗算不计其数,这点敏锐他还是有的,他也心知肚明,北平不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过他,就算是荆辞渊能放他一马,但肯定还有下一招等着他,所以他出了关隘,便偷偷下车,趁着夜色在姜御宾带来的骑兵营掩护下偷偷溜回郑县,火车经过秣村果然发生了爆炸,也算是有惊无险。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