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见状,心下顿时不忿:“这虞侯也忒狠了!”
那黑脸虞侯却是大笑道:“野小子们,快滚到一边,别惊扰了朝廷命官!”
阿碧秀眉紧蹙,急道:“这军官怎地如此蛮横?”
小孩们围在那小女孩身边大声哭泣,惊扰得那些武官的坐下马也开始跟着不安分起来。那黑脸虞侯大声呵斥道:“别哭了!都给我滚!”
却不想,那些小孩都是硬骨头,非但不滚,反倒纷纷朝着他哭骂不止。那黑脸虞侯更是愤怒不已,大喝道:“你们这些野种,就是欠管教!”
眼见那黑脸虞侯挥起手中马鞭,又要朝着孩子抽打,阿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道:“公子,快救人!”
慕容复右手中早已扣了一粒石子,暗运内力,朝着那黑脸虞侯的手腕丢了过去。心里默念道:“快给我中!”
他这一下用了全力,那粒石子对着那黑脸虞侯扬起的右手如闪电般破空而去。
阿碧目不转睛地瞧着,却见那石子从黑脸虞侯身侧半尺处飞掠而过,直没入了道旁一棵大树的树干之中。
慕容复尴尬一笑:“许久没有动武,手法生疏了不少。”
“阿!”见阿碧突然惊叫,慕容复急循声瞧去,却见那陆虞侯的马鞭已然朝着两个小孩劈头盖脸打了上去。
他眼睁睁看着那小孩的脑袋即将皮开肉绽,自已万难相救。心下又是恼恨、又是不甘。
阿碧更是下意识捂着双眼,不忍去看接下来的惨状。
却听得慕容复“咦”一声,阿碧睁开眼睛,见那黑脸虞侯的右手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手中只剩光秃秃的鞭杆,鞭梢却已不知去向。
阿碧不由得神色讶然。正不明所以之时,听得一人说道:“陆虞侯,且住!”
清朗的声音不甚响亮,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碧循声望去,却见一身骑白马之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黑脸陆虞侯的身旁。众武官个个神色肃然,齐刷刷看向那人。
那陆虞侯闻言,尽管心中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咬咬牙,恨恨地将手中高举的鞭杆收了回来。
阿碧见那人宽衣大袖,面皮白净,神态儒雅,却是一名中年文官,慕容复也是神色诧异,惊道:“这文官怎有这般身手?”
阿碧问道:“公子,那虞侯手中马鞭怎么断了?莫非......”
慕容复指着那文官说道:“就是此人,在那黑脸陆虞侯扬鞭之时,便已欺进他的身前。待他马鞭挥出之时,突然抽出宝剑,将鞭梢齐根斩断了。”
他虽然说的波澜不惊,但在场的众武官瞪大了眼睛也没有看到陆虞侯手中的长鞭是如何折断的。
只有慕容复见那人出剑、斩鞭、收剑,都只在眨眼之间,当真是迅捷无伦。
说话间,那人竟扭头朝着慕容复这边深深瞧了一眼,对着二人微微一笑,笑容却是颇为和善。阿碧见状,登时心下一宽:“此人好生面善。”
慕容复心里却是咯噔一下:“莫非此人方才看到我出手了?”
那人又看向黑脸虞侯,温言道:“陆虞侯,这些乡村儿童嬉戏玩闹,原属正常。好言劝他们离开就是了,何必如此动粗?”
那人话说得颇为斯文客气,那陆虞侯却赶忙收起了凶神恶煞的神气,恭恭敬敬道:“黄少卿您说的是。”
“黄少卿,是何人哭闹,阻住了去路?”冰冷的声音颇具威严,使得周围的官差人人肃穆,他们目光齐刷刷投向了中间的大红马车。
黄少卿赶忙纵马近前说道:“回蔡大人,只是一些孩童玩闹罢了。”
马车之中那人冷哼一声,并未再言语。
黄少卿素知这位蔡京蔡大人的脾气,若是惹得他有半点不高兴,自已这些人恐怕都要跟着受罚。急忙朝着陆虞侯等人摆摆手,叫他们快些息事宁人。
陆虞侯怒哼一声,不情愿地收起马鞭,从怀中摸出一把碎银子,扭头看向那些哭闹的孩子们:“都别哭了。”
话刚说完,只见他手臂一挥,那银子不偏不倚地掉落在了孩子们的脚边。
他用鼻孔对着眼前的孩子们,轻蔑地开口道:“赶紧把这些银子捡起来!要知道,就算是你们的爹娘辛辛苦苦地劳作一整年,也挣不来这么多银子!”
陆虞侯一年的俸禄也不过几十两银子,刚才这一下便豪掷出去了十几两银子。但见几名男孩俯身去拾取地上的银两,他心中顿感无比肉疼。既厌恶眼前这些乡下小儿,又怪黄少卿婆婆妈妈多管闲事。
却不想,一名男孩起身怒喊道:“谁要你的臭银子!”
叫喊间,突然将手中一大块碎银朝着那陆虞侯狠狠砸了上去。
陆虞侯躲闪不及,被大块银子砸在了脸上,砸得他鼻梁生疼。
他心下登时冒起无名业火。左手捂着鼻子,右手提起长枪,怒喝道:“野猴子胆敢偷...”
“袭”字还未喊出口,却见那些小孩都把捡起的碎银朝自已扔了过来。
碎银如同冰雹般袭来,他赶忙挥动手中长枪挡了开去,身旁几名武官却被砸得鼻青脸肿。
陆虞侯见状,肺都要气炸了,他奋力挡开袭来的碎银,挺枪跃马,双手举起长枪朝着一名男孩的脑袋戳了上去。
眼见那男孩便要横尸当场,却见陆虞侯手中长枪突然掉在了地上。他伸出左手,捂着右手手腕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众武官见陆虞侯遇袭,却无人瞧见是何人出手,尽皆惊骇不已,纷纷手持兵刃警惕地望向四周。
黄少卿虽然镇定自若,心下却是暗暗吃惊。
他瞧见一枚小石子快如闪电,从十余丈之外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打在了陆虞侯的手腕之上。虽与方才那一枚如出一辙。 但这一枚石子更快更准,若是射向自已,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避开。
出手的正是十余丈之外的慕容复。
黄少卿瞧着慕容复,见眼前这青年容貌俊雅,身手更是不凡, 急忙堆起笑容,纵马上前朝着他抱拳施礼:“没想到在这旷野之中还能够遇到高人。”
慕容复见黄少卿斯斯文文、态度谦和,心下已然去了几分怒意,当即抱拳还礼。却突然听得有人叫道:“皇上!”
“皇上!”
慕容复扭头一瞧,见那些小孩纷纷喊了起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更有甚者跪在地上大哭道:“皇上,这些坏人欺负我们!”
众人听得,都吃了一惊,齐刷刷看向了慕容复。
阿碧不禁有些慌乱,她心知在大宋境内造反称帝乃是重罪。偷眼观察那些武官,见他们都已神色大变,有的震惊,有的愤怒,有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