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句话，让沈南玉的老脸通红。
满打满算，他的灵魂年龄都比顾彻大。
顾彻还是清纯男大呢，时不时就能蹦出来一两句惊人的话，臊的沈南玉双腿发软。
幸好后面，顾彻没再说什么。
他很快就帮沈南玉处理好了膝盖的伤口，拎着药箱站起来。
随着顾彻起身的动作，他身上那种待人疏离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顾彻在兜里摸了一下，掏出沈南玉的手机，递给他。
沈南玉没有接，提醒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闻言，顾彻淡漠道：“没有。”
“不，”沈南玉很执着，“你有。”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愿意后退一步。
最后，还是沈南玉主动开口，将话挑明了，“我手机上还缺一个监视app。”
“哦，”顾彻拉长尾音，很记仇地说：“那个东西恶心。”
“……”沈南玉拉住顾彻的手腕，“你就重新装上去嘛。”
顾彻冷酷拒绝，“不了。”
估计是那次任务，把顾彻伤到了。
他在这件事情上，毫不后退。
沈南玉急了，诱惑道：“只要你听话，我再给你亲十次！”
闻言，顾彻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盯着沈南玉看了几秒，反问：
“你本来就是我的所有物，我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话毕，他直接俯下身，对着沈南玉的唇瓣吻了下去。
“啾。”
他不仅亲，还舔了两下。
“我亲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沈南玉不说话了，他疑似丧失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但他只颓废了两秒，就重新精神抖擞了起来，开始围着顾彻转悠。
好说歹说，才加上了顾彻的微信。
顾彻的头像还真的是一只猫，纯黑色的，小小一个糯米团子，蜷缩在阳光下。
沈南玉有点吃惊，还以为按照顾彻的性格，这头像怎么说也是一片黑色。
他要到了顾彻的微信，终于安心了，主动说：“以后我干什么事，都提前给你报备！”
顾彻闻言，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无所谓。”
对于顾彻这种冷漠的态度，沈南玉早就习以为常了，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沈南玉彻底完成了今日的kpi指南！
他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只想着回家好好窝一会儿。
顾彻刚才下楼拿药箱的时候，也见到了想合作的人，回头又看了沈南玉一眼。
明明顾彻什么都没说，但沈南玉就是奇迹般地懂了顾彻的意思。
他已经开始乖乖地主动报备了，“我想回家，洗个澡休息。”
顾彻“嗯”了一声，伸手帮沈南玉整理了一下衣领，嗓音清冷：
“我帮你叫车，下车后别受凉了，裹好衣服，洗澡的时候膝盖别沾水，也不要熬夜。”
沈南玉眼睛亮晶晶的，一个劲地点头。
顾彻打的车很快就到了，临走之前，沈南玉想跟顾雨河打声招呼再走，害怕对方担心。
顾彻挑眉，视线顺着沈南玉的眼睛，一路滑到他红肿不堪的唇瓣上。
“你就顶着这副模样，去见那玩意？”
沈南玉条件反射性地捂住了嘴巴，含含糊糊道：“那算了。”
顾彻这才满意，他将沈南玉一路护送到车上，一直等车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转身回到清吧。
不过上车后，沈南玉总感觉忘记了什么。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沈南玉仔细想了想，最后实在想不起来了，也就淡忘在脑后。
算了，等想起来了再说吧。
……
回到家后，沈南玉按照顾彻的叮嘱，小心翼翼把膝盖包裹好，洗完澡后，舒舒服服地窝在床上。
不过在洗完澡路过镜子的时候，沈南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发现他的唇瓣果然肿到让人浮想联翩的程度，好似熟透了一样，唇角都被亲破皮了。
“嘶，”沈南玉小心翼翼伸出舌尖，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
果然在舌尖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伤口，透着细细的疼痛。
“下一次可不能再这么亲了。”
沈南玉缩在被窝里面，给顾彻发消息。
【我到家啦。】
他给顾彻的备注，改成了——顾小猫。
沈南玉等了一会，才收到顾彻的消息。
顾小猫：【嗯。】
顾小猫：【不许熬夜。】
沈南玉飞快回复：【我知道啦。】
他准备看一会艺术册就睡觉，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被人打响。
沈南玉看了眼来电显示，愣住了。
来电人，是原主的生母，也是沈南玉这个世界的妈妈。
他下意识地皱眉，等电话又响了两下，这才接通。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电话那边静了静，一道冷静脆亮的女声传了过来：“南玉？”
沈南玉缓了缓神，叫了声：“妈，怎么了？”
林曼兰听不出语气地说：“我回国了，明天一起吃个饭吧。”
沈南玉没拒绝，就算他拒绝，林曼兰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两个人很快就约定好了地方。
电话挂断时，通话记录还不到两分钟的时间。
林曼兰看起来像是在询问沈南玉的意见，其实早就决定好了吃饭的地方和时间。
是一位很强势的母亲。
而且全程说话的语气都很疏离，完全没有正常母子之间该有的亲近感。
沈南玉抿了一下唇瓣，带着复杂的情绪入睡。
第二天，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沈南玉提前出门。
顾彻和顾雨河整夜都没回家。
沈南玉照常给顾彻报备：
【顾小彻，早上好！】
【我出门啦，今天要和我妈见一面，吃个饭。】
【你吃早饭了吗？】
顾彻那边没回。
沈南玉只当顾彻有事情在忙，他发完消息，就将手机收了起来，拒绝了司机的接送，自已一个人打车去了市中心。
已经入秋了，天气有点凉爽，天上的太阳暖融融的。
市中心的街道两旁，有两排高大的梧桐树，浅金色的树叶唰唰往下掉落。
在地上厚厚地铺了一层，踩上去脆脆的，发出沙沙声。
沈南玉看见这一幕，艺术心大发！
他当即拿出手机，精心拍了一张，迅速发给了顾彻！
【快看！顾小彻，超美的梧桐树！好想和你一起踩在上面哇！】
沈南玉拍照技术非常好，照片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顾彻还是没回。
沈南玉继续往前走，瞅见了旁边生意火爆的奶茶店，眼中带着几分渴望。
他对着奶茶店拍了一张，又发给了顾彻，低头噼里啪啦的打字：
【呜呜，好想喝奶茶啊！想喝芋泥波波加双倍芝士！】
【但我身体不好，喝了估计会难受吧。】
他在表情包里面找了一会，选了个小狗的图标，发了过去。
【小狗哭唧唧.jpg】
等了一会，顾彻依旧没回。
沈南玉有点失落，但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他逛一会，歇一会，发现有意思的事情，就会拍下来和顾彻分享。
期间，还逛到了一家礼品店。
因为被两个钥匙扣吸引了！
是一只小狗和一只小猫贴贴的钥匙扣！
白色的开朗小狗和纯黑色的傲娇小猫靠在一起贴贴，很像他和顾彻。
沈南玉二话不说，又掏出手机对着它们咔咔拍了好几张，迅速发给了顾彻！
【顾小彻！这个好可爱啊，这只纯黑色的小猫，像不像你？】
【小狗心动.jpg】
顾彻那边估计在忙，上面沈南玉杂七杂八发给他的消息，全都没回复。
整个聊天界面，都是沈南玉自已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沈南玉又失落了起来。
他遗憾地放下了手中的钥匙扣，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准备等吃完饭以后，就来买钥匙扣！
这对猫猫狗狗，他要定了！
沈南玉卡着点，来到林曼兰提前预约好的包厢里。
这是一个湘菜馆，装修的很雅趣，价格也不便宜，服务很好。
沈南玉一进包厢，就看见一个着装干净利落的都市女强人，正在垂眼看菜单。
听见了动静，林曼兰抬头，短发划过耳侧，露出一张和沈南玉挺相似的脸。
在林曼兰的眼尾下方，也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沈南玉有点尴尬，但还是率先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妈。”
林曼兰很淡地“嗯”了声，抬起下巴，“坐吧。”
沈南玉没坐在林曼兰身边，而是客气地坐在她对面。
林曼兰把菜单递过去，问：“我点了几个菜，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闻言，沈南玉假装低头胡乱看了两眼，就把菜单递给身边的服务员，笑着说：
“妈，你点的就很好。”
林曼兰没勉强，只是淡淡一笑，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和沈南玉聊天。
“听说你考上A大了，不愧是我儿子，恭喜。”
“谢谢妈，”沈南玉拘谨一笑。
林曼兰看了一眼坐在自已对面的沈南玉。
两个人满打满算，也有两年没见了。
她的大儿子，生了一张和自已非常相似的脸，骨子里唯唯诺诺的阴郁气息消失不见了，反而透着一股子讨喜的暖意。
沈南玉也在打量着林曼兰。
他上辈子才刚出生，父母就出了车祸。
有一位母亲的感觉，很新奇。
沈南玉看着这张血缘关系紧密的脸，内心忍不住地生出了几分期盼。
被母亲疼爱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下一秒，林曼兰就打碎了沈南玉的幻想。
两年没见，林曼兰张口就是一句：“钱还够用吗。”
闻言，沈南玉愣了下，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像失望被打翻了一样，透着淡淡的乏味。
林曼兰和沈父，一人给了沈南玉一张银行卡。
每个月固定往里面打钱。
可两个人只顾着打钱，却从来都没发现……
原主和沈南玉，从未动过两张卡里的一分钱。
明明是个世家少爷，花销用的却是自已画稿赚的钱。
林曼兰看沈南玉没第一时间说话，眉头皱了起来，又问：“不够花？”
沈南玉这才回过神，缓缓垂下眼帘，忍着心中的失望，答：“够用。”
“嗯，”林曼兰挽了一下短发，“不够了尽管和我提。”
“……好。”
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过话。
林曼兰的工作好像很忙，一直在和合作方联系，顾不上说话。
沈南玉坐在林曼兰对面，明明是她的亲生儿子，在对方眼里，却仿佛成为了一个透明人。
幸好，菜很快就上来了。
湘菜很辣，上面红红一片辣椒，看的沈南玉胃疼。
他的胃本来就不好，吃不了这么辣的东西，全程都没动过几次筷子。
林曼兰有点心不在焉，期间还频频望向窗户外面。
甚至都没察觉到，沈南玉全程没动过几下筷子。
沈南玉趁着林曼兰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看了一眼手机。
他之前发的那些消息，顾彻还是没回复。
沈南玉撇了撇嘴，吐槽了好几句：
【顾小彻，你好烦。】
【突然觉得，妈妈也没什么好的，和画本中描写的不一样。】
【听别人说，有妈妈，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是这样吗？我没拥有过，不太清楚，我好像一无所有，我是不是有点失败？】
【你在听吗？】
【顾彻，我突然有点难过。】
【小狗落泪.jpg】
他发完消息后，执着地看着手机，等到这段饭结束，都没得到顾彻的回复。
这一顿饭吃的，双方都心不在焉。
林曼兰擦了擦嘴，起身看了一眼沈南玉，语气平淡：
“我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忙，你自已回去吧，需要我帮你叫车吗？”
沈南玉抬眸，“我自已回去就好。”
“嗯，账我结过了。”林曼兰拿起包包，大步往外面走，临走之前又留下来一句：
“钱不够，就和我说。”
沈南玉点了点头，看着对方脚步急促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两年难得见一面，竟然是这样的冷漠疏远。
沈南玉还没回过神，他又在座位上待了一会，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导致他出了饭店后，晚了林曼兰十几分钟。
令沈南玉意外的是，林曼兰竟然还没走，正站在一辆豪车前，低头冷漠地看着什么。
沈南玉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身子往墙后缩了缩。
他没多想，只是害怕遇见了再尴尬，准备等林曼兰走了，自已再离开。
一分钟后，又一辆豪车停在了林曼兰前面。
车门打开的那一刻，林曼兰骤然放晴的神色，在沈南玉的眼中无限放大。
她笑的很灿烂，是刚才吃饭时，从未对沈南玉露出过的表情。
一道脆脆的童声，从车内响起——
“妈妈！”
沈南玉彻底呆愣住了，傻傻地站在原地。
那是一个和林曼兰长相有点相似的小男孩，穿着可爱的熊猫装，下车后，就直接撒娇地扑进林曼兰怀里。
林曼兰无奈地抱住他，宠溺着说：“怎么这么晚才来？”
小男孩紧紧地抱住林曼兰，声音甜甜道：“因为妈妈今天要带我去游乐园！我想穿的可爱一点！”
“在家没偷吃冰棍吧？你身体不好，胃也不好，等会去游乐场，我可不会给你买辣的东西吃。”
林曼兰在小男孩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将人直接抱了起来，满眼爱意。
“天气马上冷了，快上车吧，在外面待一会就要着凉。”
她带着小男孩上了车。
在关门前，沈南玉听见小男孩问：“妈妈，你刚才在和谁吃饭啊？”
闻言，林曼兰和沈南玉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时间仿佛在无形之中，被慢慢地拉长了。
沈南玉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听见林曼兰说——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车门被关紧，豪车扬长而去。
沈南玉脊背靠在墙上，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头脑隐隐约约之间，在发晕。
林曼兰不是没发现他不能吃辣。
也不是没发现他身体不好，胃也不好。
更不是没注意到今天的天气在转凉，还叫他独自过来。
林曼兰口中无比重要的事情，也不是去见客户。
而是带她另一个儿子，去游乐场。
林曼兰不是不会爱人，只是爱的人不是他罢了。
沈南玉突然之间，摇摇欲坠，他的唇色一下子苍白了，颤抖着手去拿手机。
他知道，自已不应该情绪激动，也不应该对林曼兰产生丝毫的期盼。
可沈南玉太干净了，被保护的那么好，内心柔软温和。
他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被林曼兰轻而易举地伤到了。
“顾彻……顾彻……”
沈南玉也不知道自已怎么了，他抖着手去掏手机，眼眶发红，特别想哭。
沈南玉慌慌张张地打开和顾彻的聊天框，嘴里一遍遍念着顾彻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给顾彻打电话。
一遍打不通，就打第二遍。
“求求你了，接一下吧顾彻，就接一下……”
沈南玉猛然发现，自已在这个世界中，什么都没有。
只有和顾彻之间，连接着那道似有似无的线。
他迫切地想要听到顾彻的声音，想在内心寻求安慰，想自欺欺人地骗着自已——
他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人爱着的。
沈南玉是那被风吹到狼狈的风筝，顾彻是拉着他的那条线。
沈南玉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
眼泪一滴一滴地砸落在手机屏幕上，视线缓缓模糊，被泪水侵占。
他的内心又酸又涩，说不出来的难过，语气艰难地祈求道：
“我不贪心的，你就接一下下，好不好？”
沈南玉带着哭腔，身子蜷缩起来，蹲在墙角，给顾彻打了三十七次电话。
可这整整三十七次。
顾彻一次，都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