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颤巍巍地伸出手,怂哒哒地重新把衣服盖了回去,遮挡住了胸前透明的衬衫。
许医生莫名也顶着巨大的压力,帮沈南玉检查了一下身体。
“沈少爷,可能是因为你现在的心态好了不少,身体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要是换做以前的沈南玉,这么一通咳嗽下来,身子早就顶不住了,肯定要病倒。
“我给你开点药,这几天多喝点蜂蜜水,少吃油腻辛辣的东西。”
沈南玉很听话的点头,眼神柔软明亮。
他的身体骨架纤细,顾倾书的外套又太大了,罩在身上,仿佛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却莫名惹人怜爱。
沈南玉有点不好意思,他又往衣服里面缩了缩,小声道了一句:“谢谢。”
许医生笑着弯了弯眼眸,和沈南玉说话的声音也轻了几分,“很乐意为您效劳。”
许医生走后,沈南玉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呢,就察觉自已又被四道视线盯上了。
“……”沈南玉紧张了起来,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也不怎么敢抬头。
顾长亭身为一家之主,先开了口,声音温和道:“南玉,在顾家住的很习惯吗?”
他其实对沈南玉没什么太大的印象,这孩子的身子骨太弱了,加上性格阴郁沉闷,两年来基本零交流。
可现在,顾长亭莫名觉得这孩子挺招人稀罕的,那乖巧垂眸的样子,很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
沈南玉赶紧摆手说:“我在顾家一切都很好,给叔叔添麻烦了。”
顾长亭的眼神软了软,“顾雨河这小子,没欺负你吧?”
“我哪里敢欺负南玉哥啊!”顾雨河不满意了,“老爸你还是萎着吧。”
顾长亭:“我和南玉说话呢,关你啥事,给老子把嘴闭上!”
顾雨河刚想反抗,就又听见顾长亭道:“你哥这咳嗽,还不是你笨手笨脚弄的?”
顾雨河不说话了,安静的很。
顾长亭头痛地揉了揉额角,“以后顾雨河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直接和叔叔说,看我不把他的腿打断。”
顾雨河挑眉:“用不着你打。”
话毕,他扭头看着沈南玉,因为坐姿的原因,此时正仰着头,小狗一样晃动,笑着说:
“哥,你亲自打断我的腿!”
说完之后,还把自已的两条大长腿,往前面伸了伸,颇有一种让沈南玉现在就动手的感觉。
顾长亭默默地抬起手捂住脸,有一种很为自家二儿子丢脸的感觉。
“你们是不是快开学了?”
哪怕生在豪门,十八岁之前的人生,也是按部就班地上学,跟着教育走。
也有一些豪门贵子,家里面为了让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开阔眼界,从小就把人送到国外去了,接受精英教育。
顾长亭不想惯着他们的臭毛病,也不找私人老师,为了图清净,把三个儿子踹到学校,让他们自生自灭。
顾长亭害怕这三个儿子不学好,在国外染一身臭毛病,还是放到国内,在自已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更加放心一点。
他也对三个孩子的学习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行。
偏偏,这三个儿子头脑都很聪明,竟然真的考上了首都最牛逼的A大,叫顾长亭好生感慨。
觉得自已的教育方式,真的太他妈厉害了,轻轻松松培养出三个天才!
“小彻和倾书能考上A大我不意外,顾雨河你竟然也能考上A大,真的是我们顾家祖坟冒青烟了。”
顾雨河:“……你儿子我也很聪明的,好吗?”
“嗯嗯,省的老子掏钱给你塞进去了,”顾长亭敷衍地鼓了鼓掌,随后视线落在了沈南玉身上。
“南玉,我记得你也是A大的?”
沈南玉是靠着文化成绩进去的,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好巧不巧,是一个音乐生,还算有天赋,加上成绩也不错,靠着家里的关系,上了A大。
“是的叔叔,”沈南玉两只手捧着水杯,乖乖点头。
顾长亭看着沈南玉这副模样,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跟着感慨了一句:
“看看人家南玉,要是你们三个人有人家一半可爱,我能暴躁成这样?我顾长亭,就是被你们气老了!”
顾雨河哈哈一笑,学着沈南玉刚才的语气,叫了一声:“是的爸爸。”
顾长亭和他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三秒。
随后,两个人纷纷捂着胸口,呕吐了出来:“呕!”
太他妈恶心了!
“老头!有病你就去治好不好!快给我恶心死了,一大把年纪,演什么父慈子孝啊!你快点给我萎掉!”
“你以为老子想啊,要不是有你这个逆子在,老子还生什么白发和皱纹啊!你这个月的信用卡,老子绝逼要给你停了!”
两个人经常拌嘴,一见面就要吵架。
顾倾书头痛地扶额,劝了一句:“安静一下,脑壳痛。”
沈南玉听着他们说话,唇角忍不住地上扬了几分,忍不住在心里问系统:
“你说,我的父母要是还在,家庭氛围会不会也这么活跃?”
他两辈子,都没有被父母疼爱过。
不懂一个正常的孩子,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身处于一个正常的家庭氛围内,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沈南玉的眼神中,闪过一道连自已都没察觉到的艳羡。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沙发塌陷下去了一块儿,拉回了沈南玉的注意力。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耳垂,顺着耳部的轮廓,缓慢地往下抚摸着,仿佛顺毛一样。
沈南玉下意识地转头,看见了顾彻的侧脸。
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着顾雨河和顾长亭拌嘴的火热气氛,用很轻的声音道:
“我也没有。”
闻言,沈南玉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顾彻也没有体验过一个正常家庭,应该有的氛围。
就好像明明身体里流着顾家的血,可对于眼前热闹的氛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明明沈南玉什么都没说,也没任何动作,可偏偏顾彻就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绪。
沈南玉未曾开口说的话,顾彻却全部都明白。
一种同样是无家可归的人,同样灵魂无所依的人,那份独特的默契。
那一刹那,沈南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抬起手,轻轻地拉住了顾彻的手指,反过来给顾彻顺毛。
沈南玉仰起头,看着顾彻,眼神又软又亮,很温柔地说:
“你会有的。”
随后,他加重了语气,用一种很笃定的声音,继续重复了一遍:
“顾彻,你一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