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突然想到,自已为何会想不起来顾彻曾经养过一条狗了。
答案很简单,因为原著中对于伤害顾彻极深的这场“游戏”,作者并没有花费过多的笔墨描写。
明明六岁时候的这一场游戏,几乎将顾彻整颗心灵都摧毁掉了,成为他个性阴郁沉闷的由来。
但作者!并没有写!
相反,作者耗费了更多的笔墨,去描述顾彻如何偏执,如何阴翳,如何血腥残忍,把顾彻描述成了缺爱的疯子。
但对于顾彻童年受到的任何折磨与伤害,都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
以一句简单的——“顾彻六岁时死了一条狗”,短短一句话,就写完了顾彻痛苦的童年。
这对于顾彻,非常不公平。
沈南玉心里面难过,他这个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这再也不是一本小说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世界。
顾彻也不再是书中的纸片人,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
许姨说完这些话以后,看似在认真清洗蔬菜,其实背地里一直用余光偷看沈南玉脸上的神情。
她内心觉得愧疚,有对顾彻的愧疚,也有对沈南玉的愧疚。
就是吃准了这个孩子的心眼好,再加上心软善良的品质,说出那些话,就有点在利用沈南玉的意思了。
许姨忐忑了两下,纠结万分,最终下定决心,想和沈南玉道歉。
“对……”
但许姨还没说完,沈南玉就轻柔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许姨,我知道你对我说这些话的意思。”
沈南玉转身,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带着万分柔软的情绪,看起来特别地清透明亮。
他不是傻白甜,就像许姨刚才说的,想要在顾家存活,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会对顾彻好的,”沈南玉笑了,是一个可以令冰雪消融的笑容,“没有许姨说的这些事,我也会去做。”
沈南玉这副通透乖巧的模样,叫许姨红了眼眶,内心的愧疚之意更甚了!
“哎呦,我、我这个人真的是……”
许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一个劲地对沈南玉说“谢谢”,差点落了泪。
沈南玉笑着和许姨打趣,在他的温柔耐心下,气氛很快从悲伤沉闷,逐渐转变成活跃。
而沈南玉的煲汤技能,也得到了许姨的大肆夸奖和认可!
“天,玉玉你竟然还有这种技能?”
许姨对沈南玉的称呼也变了,更加亲近了一些,显然是彻底把沈南玉当成了自已人。
沈南玉确实有一手连许姨都比不上的超绝煲汤技巧!
但他还是很谦虚地说:“当然没有许姨厉害啦。”
许姨笑着捏了捏沈南玉的脸颊,“嘴贫!”
两个人在厨房忙活起来,排骨玉米汤的香味,很快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整个顾家一楼,到处都是排骨汤的香味,把不少仆人都勾了过来,一个劲地探头去看。
其中一个人忍不住了,悄声问:“许姨,这汤还怪香嘞,你咋做的啊?”
许姨非常自豪地把沈南玉推了出来,炫耀道:“是玉玉煲的!”
众人的视线,就这么自然地放到了沈南玉身上。
他们自然知道沈南玉的身份,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很少看见沈南玉下楼,甚至两年以来,都没见沈南玉主动说话过。
内向沉默的性格标签,就这么打在了沈南玉身上。
可今日的沈南玉,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衬衫,简简单单的款式,却衬的他腰身纤细,面若桃花,气质柔软。
沈南玉的长相,本就极为地出彩好看,褪去了内向沉默的性格,那双眼睛水润润的,仿佛会说话一样。
这哪里还是那个不讨喜的小少年啊,这分明就是个糯米团子!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沈南玉,颇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视线,紧张地捏住衬衫下摆,时不时地抬眸,飞快往人群里瞥一眼。
随后,就像被烫到了一样,又把视线移开,还挺害羞的。
他越是这样,周围的人就越是想逗他。
不知是谁先开了一个头,后面的人看沈南玉的性格竟然这么好,被善意的调侃了也不生气,白皙的脸颊泛起一阵阵红晕。
看得人心头痒痒,想欺负的更狠一点。
所以等顾雨河顶着一头呆毛,懒洋洋从楼上下来后,就瞅见了屋子里堪称奇迹的一幕。
平日家里都不怎么爱聊天的仆人们,就这么聚在了一起,把他哥沈南玉围在中间,一个劲儿地“欺负”他。
人家打趣说:“咱们玉玉啊,这小脸真的是嫩到能掐出来水来了!”
玉玉?
顾雨河挑眉,也不再往前走了,就双臂环抱在胸前,帅脸一沉,去盯沈南玉的脸。
“我、我……”沈南玉脸红了,真的很像一颗水,憋了半天,小声为自已辩解一句:“我其实也没有很嫩!”
这话好像在撒娇一样。
果然,四周响起了笑声,客厅的氛围特别好。
“玉玉啊,不如跟着叔学种花吧!叔在顾家这么多年了,种花技术不说第二,怎么也能排在第一!”
一个大叔刚兴致勃勃地和沈南玉推荐自已,下一秒就被人挤走了。
“学什么种花啊!跟婶婶我一起学插花!要说婶婶的插花技能,在顾家……不!放眼整个星际,都没人比我更能插花!”
“插花?紫紫啧,没用的东西!还不如跟着我学拖拉机呢,实在不行,大伯我教你开挖掘机啊。”
顾家的仆人,其实话都不多,有一些在顾家待了好多年了,是亲眼看着顾家三个少爷长大的。
但大少爷顾倾书,从小性格就沉稳内敛,不苟言笑,一股子家主的气质,压根就生不出亲近之心。
二少爷顾雨河,混世小魔王一枚,性格乖戾,看似不着调,其实性子通透,也亲近不起来。
顾彻又是个私生子,谁敢当着疯子江思婉的面,去亲近顾彻啊?
所以他们都憋坏了!
如今看着沈南玉,仿佛找到了梦寐以求中的小少爷,是真心喜爱他。
原本还想再围着沈南玉打趣几分,不知是谁一个回头看见了顾雨河,顿时吓的灵魂出窍,尖着嗓子喊了一声:
“二少爷?!”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鸦雀无声。
温馨的气氛,也荡然无存。
沈南玉下意识地抬眸,朝楼梯口看了过去,视线正好撞进了顾雨河似笑非笑的眼睛中。
乖戾的少年顶着头上来的呆毛,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南玉看,皮笑肉不笑道:
“怎么了,哥?继续说啊,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