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霭决定一会儿表现的温柔些,等琂妄放回非洲树蝰,拍下他的手背,递过去一个你也温柔点的眼神。
琂妄表示尽量,毕竟他这辈子还没有温柔过,没有经验。
一行人再往上走,当海拔上到两千米,惠特克说从这里开始,将有概率碰见大猩猩,所有人保持安静。
蔺霭严格遵守巡护员的要求,发现风吹草动时朝西周观察,发现是飞鸟,若无其事地转回头。
再往上走走,惠特克让他们就地蹲下。
一只体型硕大的雄性山地大猩猩从树丛里走过来,毛发比想象中的还要旺盛。
不像电视里和动物园里能看到的西非低地大猩猩,东部山地大猩猩颅顶更高,体型更大,连鼻孔都是爱你的形状。
有力的前肢遍布黑色毛发,领头这一只不急不缓地拽下旁边的叶子,坐下开始吃。
惠特克小声介绍起这只雄性首领的名字还有它的家族成员,他对每一个都很了解。
蔺霭细心听,她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东非山地大猩猩,很难想到这个一身肌肉的大块头是素食主义者。
距离她五六米距离的雄性大猩猩背对众人,毛发呈油亮的银色,这是所有雄性大猩猩的显著特征,它们在性成熟以后背部毛发会变成银灰色,因此被统称为银背大猩猩。
琂妄凑到她耳边说话,“又到了你爱的看星星时间。”
“我还爱看狒狒,看猴子。”
蔺霭再次确认手机是静音状态,无声无息录下一小段视频。
琂妄看着屏幕,莫名来了句,“虚有其表,外强中干。”
蔺霭总会被他奇怪的攀比心打败:“以前跟同类比,现在跟大猩猩也得比一下?”
“有感而发陈述下事实罢了。”
“别比了,雄性大猩猩会养孩子,八岁以前的亚成年都可以自由待在父母身边,如果母亲换了族群生活或者死亡,首领会带大亲生孩子。”
“可是它中看不中用啊。”琂妄伸手,“还没我手指长。”
“你说得对,但是雄大猩猩会养孩子。”
“那怎么了,它还有一群老婆。”
“但起码雄大猩猩会养孩子。”
“……”
算了,不说了。
大猩猩家族在人们面前停留了一段时间,啃树叶的啃树叶,带孩子的带孩子,抓虱子的抓虱子。
看见它们抓一个吃一个,琂妄怀疑惠特克刚说它们的食谱里有百分之0.1的无脊椎动物就是指这个。
他看的难受,将视线转移到别处,见雄性大猩猩首领的正上方有一条蛇。
一条森林眼镜蛇,非洲最大的眼镜蛇,也是真正的最长的眼镜蛇,外表长得和他有点像。
优雅的捕食者,攀爬能力很强,可以爬上十米高的树,适应能力更强,水边,旱地,草原,雨林,海拔两千多米都能见到它们的踪影。
这一条爬得很高,可能是想晒太阳,在树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自带搜捕蛇类的敏锐第六感,很难被发现。
但不管怎么说,一条森林眼镜蛇出现在这都是很难得一见的情况。
琂妄碰下蔺霭,分享快乐:“你往上看。”
蛇藏得很隐蔽,蔺霭找半天,眼睛都要看瞎了,终于看见。
麻烦的是,一只上树玩耍的小猩猩也看见了。
天真的孩子走到面前才看见,猩都吓傻了,发出尖锐地吼叫声,想也不想就把蛇丢下去了。
蔺霭被这行为弄的往后仰下身体,眼睁睁看着娃儿的亲爹头顶瞬移过来一条蛇。
变故突生,雄性大猩猩愣了一下,摸下脑袋,然后双手捶地起飞。
懵了的森林眼镜蛇掉下去又飞起来,再一晃眼,蛇就落进了另一双手上。
活阎王的手上。
琂妄摸摸它的脖子,“我去把这条蛇放远点。”
他迫不及待地走了,徒留一地敬佩的目光。
竟然有人奋不顾身徒手去接毒蛇,如此的不顾小我,又救大猩猩又救毒蛇,做野保这一行的人就是有觉悟!
蔺霭没多管他要怎么处理那条蛇,转身去问惠特克树上的小猩猩要怎么下来,刚转过去就发现有一只变色龙在自己身后。
厉害,这片地区真热闹,简首是灵长类和爬行类在开会。
蔺霭去问那位人类学家,“这只变色龙它们看得见吗,大猩猩群刚刚应激收到惊吓,要是看见了是不是又会吓一跳?”
“应该是互吓。”他按惠特克的指示往远处撤,嘴上还有闲心开玩笑。
“心态很不错。”蔺霭让身后的摄像师先走,自己要调整下变色龙所在的树干,将其拉偏,免得到时候真来个互吓。
她伸出手,轻轻拨动树枝,就在这时,刚刚还在树上的小猩猩来到这棵树上。
蔺霭抬眼就对上一双人性化的眼睛,它学蔺霭的动作,也伸出手,轻轻推动树杈。
一人一猩猩面对面,隔着树杈,他们同时动作,正中央的变色龙两只眼睛分别观察两者,中轴线上的不对称生物令整个画面透出一种荒诞不羁。
蔺霭放轻呼吸,没多做其他动作,她有意识,那只成年雄性大猩猩首领就在她身后。
撤离的其他人不敢再动,记者维持劈大叉的姿势,抱住一棵树支撑身体,只有摄影师在激动,绑头发的头绳让小树枝挂住,扯得头皮疼都没在意。
走远的人类学家对蔺霭比个别动的手势,然后蹲下学大猩猩的现在的状态。
它仍是西肢着地的状态,没有双足站立,没有朝两侧来回走动的行为,还没有做出恐吓行为。
对这类动物而言,伤害只在恐吓之后,只要没有恐吓行为一切就都好商量。
稍作等待,蔺霭眼前的小猩猩被母亲的声音呼唤走,她身后的首领才跟着离开。
恰好此时琂妄回来,察觉不对劲,赶忙问她,“怎么了?”
“没事。”蔺霭不算紧张,在一阵放松的大喘气里暼眼摄影师:“就是我可能要和别的生物一眼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