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挑眉，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谁要你天天陪着我。”
杜明轻笑一声，抱着他坐在铜镜前，捏着她的下巴看向铜镜。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确实有点本事，勾的父亲对你有了那么一丝真心，这几日见他，似乎都憔悴了一些。”
杜玄？白婉不太在意。
在她心里杜玄，或者说目前遇到的所有男人都不过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爱情这些东西，远没有权利欲望来的重要。
“是吗？”白婉漫不经心敷衍了一句。
“看起来，你似乎并不太在乎。 ”
白婉轻笑一声，“有你母亲关怀，要我凑那个热闹干什么。”
杜明似乎被她这句话也逗笑了，“那你有没有想过，父亲要的只是你的关怀。”
“他想要我就得给么？一来我不是他的妻子，二来我不是和你…”白婉勾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的杜明心中惬意，“知道就好。”
他捧起她的脸为她画眉，白婉却微微躲开了。
“都晚上了，画什么眉。”
杜明却执着捧着她的下巴，用螺黛认认真真为她描着素眉。
白婉直视着杜明那双清墨般的眼睛，略微有那么一丝失神，却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
“虽说如此，但白日我很忙，若能晚上为你画眉，也算的一件乐事。”
白婉只是耸了耸肩，便也由着他画。
似乎想到了什么，杜明画眉的手略微有些停顿，“父亲也为你画过眉吗？”
白婉闭了闭眼，打算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但留给杜玄的回忆只是轻轻掠过。
她在他说话的时候，也大多都是心不在焉算计着自已的事情。
“说实在的，我想不起来。”白婉倒也坦诚，直接说了出来。
却见的杜明的嘴角略微勾出一丝嘲讽，“是吗，那你还真是…”他顿了顿“我以为你对他有过那么一刻真心。”
白婉仰头，冷冷看着他，“你今日怎么回事，提他干什么，若是想送我回去了，我求之不得呢。”
杜明连忙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安抚她，“别生气，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怕他夺走你而已。”
白婉挥手甩开他为她画眉的手，兀自站起来，“我真的觉得你很可笑，你知道对你父亲没有什么情意，却还在步步试探，怎么，你只有在试探之后才能交出你那颗自以为宝贵的真心么？”
“我…我只是…”
白婉冷哼一声， 露出一丝讥笑，“你想说，你只是喜欢我对吗？可是杜大公子，你了解我多少，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你喜欢的只是你幻想里的我。”说罢就准备去沐浴洗漱。
却被杜明一把拉住，“可我懂你轻声里的料峭寂寥，我懂你远不如你表面看起来这么柔弱，你的心是冷的，就像这月亮，虽然看起来莹莹皎洁，却是冰冷彻骨的。”
白婉漫不经心笑了笑，“所以呢，所以你又犯了你那想要救风尘的公子哥的毛病么？我的心冷不冷和你有什么关系，即便是冷的，也不是你打晕我，囚禁我在这里的借口。”
“说到底，你们也不过是拿我当个玩物，一件用于满足你们自已内心幻想的玩物，你和你父亲都是一模一样的。”
杜明第一次露出一丝无措的表情，“一样？这怎么可能一样？我怎么会和他一样？明月，你也太小瞧我了。”
白婉直直看向他，“怎么？你觉得不对吗？你父亲只是想要无限留住青春时遇到的那个女子，压根没有想到这种做法会伤害到其他人”
“而你，你要的也不过是幻想中的完美情人，所谓的琴声也不过是你找的契机和借口，你其实压根不关心我是什么样的，所以你不会觉得你打晕我囚禁我，会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她露出一丝嘲讽“就像你父亲那样。”
说罢没有看他的表情，转身来到浴室去洗漱。
说实在的，这些话不该说，现在是要稳住杜明才对。
可她看见他和他父亲那如出一辙的虚伪模样，白婉不由得觉得恶心，令她眩晕的恶心。
似乎这些自私者总是觉得自已情深似海。
但压根不是。
他们要的，不过是无限接近他们心中那个完美伴侣的载体罢了。
至于她真实的模样，没有人会关注。
直到柴米油盐耗干了热情，也迷糊了那张被岁月偷走的面孔后。
他们觉得厌倦，将所有过错推到女人身上。
于是新人换旧人，于是新人笑，于是旧人哭。
白婉躺在水里发抖，水流如同毒蛇一样攀爬到她的每根血脉上伺机而动，决定在某一时刻攀咬她，吞噬她，直到水流漫过鼻孔，直到血色渐渐褪去。
白婉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呼吸。
她的瞳孔微缩，刚刚那一刹那，她似乎看见了她的母亲。
她还不能死…
仇还未报，自已也没有爬到更高的地位，自已便也只能攀附于这些男人。
从小她就喜欢越王勾践的故事。
如果他能做到那般屈辱，自已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她不想输，更不想默默无闻在这里输。
白婉调整了一下呼吸，走出浴桶，将如墨的发丝一寸寸擦干，等到发丝微干的时候，她穿好衣服走了出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
杜明似乎还站在原地想着什么，白婉没有管他，自顾自走上床。
杜明见她这样，终究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
他很想反驳她，但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她说的都是对的。
杜明坐在床边看了她一夜。
自已真的了解她吗？
似乎除了她的琴和她是自已父亲的妾室之外，其他一无所知。
他和他的父亲一样，都只知道她名婉，但姓什么，却不得而知。
因为没有人会认为那很重要。
出嫁从夫，自古而然。
杜明看着她睡的恬静的模样，情不自禁抚摸上她的脸颊。
她真的很美，美到有些冷酷的意味。
他似乎总是在怪她无情，可说到底，也不过是没有人了解她的内心罢了。
就连他杜明，也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