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拿过金簪,看见柳浅的眼神一缩,面色苍白起来,她漫不经心看向清风。
“清风,说说你的发现吧。”
清风点了点头,“这支簪子,是奴婢从暖玉的房里搜到的。”
说罢白婉便看向那个今早刺杀她的丫鬟。
“蓝田日暖玉生烟,倒是个好名字,看起来有情有义,只怕盛名之下,名不副实呢”白婉讥笑一声。
清风接过了她的话茬。
“确实如此,请夫人饶恕我,是奴婢私自搜查了这暖玉的房间,发现了这支金簪,身旁还有一些地契和书信。”
白婉略一挑眉“哦?什么地契,什么书信?”
“是这暖玉与情郎的来往书信,上面提及这个月这暖玉给他的情郎寄了好多钱财。”清风将书信和地契交给杜玄,杜玄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杜玄将那书信一把扔在暖玉的脸上,“你一个丫鬟,哪里来的这么多银两,又是地契又是金簪,是谁指使你陷害婉夫人的。”
那暖玉见事情败露,闭眼没有说话。
白婉见这样便走了过去,拉住杜玄的手摇了摇,一副柔弱的样子看着他。
“没想到,这暖玉和婉儿一样都是深情之人,想必她也是受人指使,拿他的情郎做威胁呢。”
杜玄这才反应过来,“来人,把她的那什么劳什子情郎捉拿到将军府,我就不信她不开口。”
“不要啊,将军,求你了,是我陷害的婉夫人,和阿赤没有关系,求你怜悯啊将军。”她见杜玄冷着脸没有反应,便跪着爬到白婉身边。
“婉夫人,您最是心善了,求你饶过奴婢的情郎,您怎么处置奴婢都行。”
白婉装作一副犹豫的模样,却见杜玄直接一脚踢开了暖玉,似乎觉得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不想让她碰到白婉。
白婉暗自觉得好笑,刚想柔柔弱弱茶言茶语说两句的时候,余光瞥见柳浅神色慌张朝旁边的嬷嬷吩咐了一些什么。
她没有阻止,不动声色看着这一场好戏的发酵。
不一会儿,那侍卫就回来复命,“回将军,属下无用,这丫鬟的情郎杨赤,在属下来之前就已经服毒自杀了。”
杜玄皱了皱眉,挥手让那侍卫离开。
只见暖玉的脸瞬间白了下来,似乎已经失去生气。
“阿赤他怎么会…”她难以置信的呆滞看向前方。
“不可能,这不可能。”暖玉似乎发疯了一般向外跑去。
还没出门,却被旁边的侍卫按住,暖玉顿时痛哭流涕起来,“阿赤,阿赤他不可能寻死,他家中还有老母亲要照料,我不信他会如此。”
暖玉似乎癫狂起来,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朝柳浅跑去,拽住她的衣领。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是你见事情败露,是你怕我将你供出来,所以你杀了阿赤,想要我死心,因为他也知道我和你的交易,对不对!”
说罢便如同愤怒的母狮子一样掐住了柳浅的脖颈,杜玄眉间一跳,连忙去阻止的时候,却见柳浅的脖颈已经被她掐出了青痕。
白婉眼神闪过一丝快意,看着这一地鸡毛,看着柳浅惊恐的眼神和杜玄慌张的表情,她突然很想大笑。
柳浅,你有没有想到你也有今日。
但是不够,还远远不够呢。
你对我母亲造成的伤害,哪是这么快就能结束的呢?
还有你,杜玄,你作为这个贱人的丈夫,助长她的气焰,本身就是错的。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杜玄飞扑过去几下就将暖玉制服了,他神色复杂看着柳浅。
他与她结发十几年,一开始他与她成婚的时候,也曾暗叹过纵然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可是这么多年下去,她为他操持后宅,养育了三个孩子。
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并非没有一丝情意。
此刻柳浅气息奄奄,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但杜玄只觉得荒谬。
她已经没有当日在思月宫一曲惊鸿让他心醉的动人容貌了,岁月掠夺了太多东西,就连曾经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也不放过。
在他的印象里,她虽然出身卑微,只是个乐姬,但十几年来一直操持家务,兢兢业业没有半点错事。
为什么此刻,会变得如此陌生。
他不信她会陷害白婉,他不信她会杀了那丫鬟的情郎,但那丫鬟歇斯底里的模样却不容得他不信。
杜玄突然被一种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如果连枕边人十几年的善良都是假的,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他觉得很疲惫,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
白婉见他的脸色不太好,拉住了他的手,眼神流转,浮现着一种名为担忧的东西。
他的心不由得一暖。
似乎不论自已干什么,眼前的女人都会爱着自已,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已。
这一刻,他似乎才真真正正看了白婉一眼。
杜玄拍了拍白婉的手,示意他没事,转过来冷冷吩咐。
“柳夫人病了,想来也操持不了后宅了,日后,就让婉儿代为管理,等柳夫人病好了再说吧。”
说罢转过脸,再也没有看柳浅一眼。
自然也看不到柳浅眼角那一滴晶莹的眼泪。
柳浅旁边的嬷嬷刚想说些什么,白婉就冷冷扫了过去。
“怎么,还嫌姐姐身体不够虚弱吗,夫君也是也为了姐姐着想,还不带下去给柳姐姐治治。”白婉勾出一抹嘲讽的表情。
那嬷嬷终究是喏了喏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好答了声“是”后,将柳浅扶了下去。
白婉见大局已定,走到暖玉身边。
她已经被杜玄推开摔破了额角,血从她的额头上渗下来,整个人阴冷恐怖极了,被几个侍卫按着呆呆看着前方,脸上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只是空洞,贫乏看着眼前的柱子。
白婉明白她的心死了,再活下去也不过是如自已这样的行尸走肉罢了。
她让周边的侍卫松开暖玉。
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暖玉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感激看她一眼,随后便义无反顾,撞上柱子,血溅三尺。
白婉闭了闭眼,忽略那一抹热流溅在自已脸上的感觉。
她睁开眼,歪了歪头,第一次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她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丫鬟为了一个情字,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情深不寿。
她不懂这种感觉。
但她还是接过清风递过来的手帕,感叹了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到也是个可怜人,罢了,让她和她的情郎葬在一起吧,我这里还有十两,拿给她的父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