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儿,先前你同村中人言。是你,杀了妖兽。”
祭司每一根皱纹都在表达着她的疑惑。
魂飞天外的许停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已听到了什么。
身体便已经开始止不住的发冷,喉间发紧,连吞咽口水都做不到。
完了,完了。
忘记自已的遭遇,都是始于最初的谎言。
如同小组协作,你趁着真正干活的人不在,肆无忌惮的抢夺功劳,结果发现其实那个人是你大老板的孩子。
许停儿的慌乱,皆被人看在眼里。
祭司笃定的道:“殿下,在场之人都可证实,停儿曾言。”
村民齐刷刷点头。
胆子大的,开始小声蛐蛐。
“一个才成年的男儿,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杀此巨鼍啊!”
“鼍,折损了数不清的骁勇善战的女子。许停儿人都没有巨鼍嘴一半宽,赤手空拳,怎能把其杀掉,甚至运到山脚下。”
“再有一个男子,足不出户,顶多上山脚采采蘑菇,他是用什么手段上的山林深处,在禁地来去自如。”
“真是见鬼!”
“是鬼上了身!”
......
明白殿下不喜吵闹。
祭司把握着分寸。
在合适的时机抬起手,村民熟练的闭了嘴。
掌握村庄百年兴衰,强大漠然的祭司,同时也是...最好的戏子。
戏台上,这位老人从无破绽。
手下冤魂何其多,可死去的人做了鬼也会感恩祭司。
因为他们深信自已有罪,必须求得神的宽宥。
一场场法事,结果大多不如人意。
是的,未得到神宽宥的人,命的确不好。
空有一张好皮囊。
家中无财,亲眷不喜。
无人在乎。
......
神,亦不在乎。
死亡于他们而言是解脱。
他们被用来投泽。
庇佑村庄,化解灾厄。
德高望重的祭司承诺过,他们来生会安乐的。
他们笑着牺牲,他们无疾而终。
无人念,无人祭。
他们是没有名字的。
他们是大儿,二蛋...
是家中赔钱的货色,是自出生察看后那一声失望的长叹,他们...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他们是曾经来过,却无怜无叹的生命。
许停儿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对人命冷漠至此的祭司。
艰难的跪倒在地,泪,一瞬间流下。 “殿下,正是因此。我恐停儿被狡猾的妖兽夺舍。”
“情急察看,才吓到了停儿。” 祭司懊恼的道着原因。
其余人麻利跟着跪下。
口中三呼:“请殿下明察。”
许停儿被气的直抖,张着嘴想辩解什么。对上祭司的双目,却哑了言。
只有眼前人能帮他,不对,他还要求得她的原谅。
许停儿“啪”,自已主动屈膝在女人腿边跪下。 好像也没自已想象的难,十几年的驯化,打了一个很好的底子。
曾经和小伶信誓旦旦的狂言要翻身做主的小男人,此刻狼狈而温顺。
他急躁的哭着,用冰凉的双手,指着自已麻木的脖颈。
祭司掐的狠,一定有伤。
许停儿泪水盈眸,甚至慌不择路的拉扯自已的衣领,一心想让奚谨桉认识到自已受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