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学院的军训地点在操场的西南角,而建筑学院在东北角。
再加上雅迪小电动限了速,电门拧到底也只有可怜巴巴的21码,陈酌和李昂差点迟到,也就没来及在第一时间找谢屿算账。
入目是乌央乌央的迷彩服,乍一看都分不清楚男女。
陈酌将头发向后捋了把戴好帽子,在集合哨声中跟随着队伍站在最后一排最右侧。
他长得高,是向右看齐的右。
据说带训他们这一届新生的教官全部都是现役大学生士官,和他们算得上是同龄人。
身形笔挺如松般往那一站,炯炯有神的眸子里写满了跃跃欲试和要训死你们这些小崽子的兴奋。
陈酌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在心底叹了声,这十四天怕是不好过。
果不其然,在教官铿锵有力的训话后,便是不断重复的稍息立正向右向左看,然后在大太阳底下磨性子,手掌贴着裤缝站军姿。
陈酌昨晚没睡好,顶天也就睡了仨小时。
早上又被谢屿摆了一道,只吃了好大儿李昂孝顺他的两个灌汤包,这点能量压根供不上他一米八三的身高。
又困又饿又热。
火辣辣的日头泼洒而下,军训服不吸汗,贴在身上难受的厉害。
陈酌烦躁难忍,努力发散思维试图用冥想来抵抗,但脑子里直蹦出谢屿贱兮兮的脸以及早上的葱花香菜大礼包。
更烦了!想锤人!
旁边的男同学蚊子似的哼哼着抱怨:“好羡慕女孩子,编个痛经的理由就能去阴凉地歇着,男的咋没大姨夫呢?”
陈酌冷笑一声,不加掩饰地讽刺道:“真让你流血你又不乐意。”
大太阳底下一动不动站了二十分钟,这会儿心里都窝着火。
十八九岁的男孩一点就炸,当即就火了,推了下陈酌的肩膀。
“怎么着哥们儿?挑事儿啊!”
没用多大力气,没想到陈酌这么大个个子一下就倒了,倒在地上后顺势抱住膝盖躺平。
帽子滚落一旁,小卷毛弹出来,发丝颤悠悠的。
俊脸晒得通红,皱起来,状似痛苦的“嘶”了声。
教官吹了声口哨,吼道:“干什么呢!造反啊!”
“不儿?”推他的那兄弟目瞪口呆。
看看痛苦的陈酌,再看看朝他们走来的教官,震惊:“我也妹使劲儿啊!你这是碰瓷儿啊兄弟!”
怨种男大着急解释:“长官!啊,不是,教官!我真就轻轻推了下!轻轻哒!”
教官瞪他一眼,看向侧躺在地上的陈酌,“没事吧?能不能起来?”
陈酌眉头拧着,像是难以忍受:“好像是崴到脚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很快,刺眼的阳光消失了,陈酌被圈在阴影里。
视野内是一双大长腿,陈酌疑惑地向上看去,看见了谢屿欠扁的脸。
逆着光,笑吟吟地,锋利眉骨下那双深邃的眸中是显而易见的玩味。
谢屿肩膀上搭着外套,黑色碎发恣意张扬,迷彩服压不住他身上的匪气,活像个兵痞子。
居高临下看热闹似的看着陈酌,不嫌事大的开口:“咦,小酌儿,这是怎么了?”
狼狈的模样被死对头看个正着是什么感受?
想死!
陈酌本就晒红的脸更红了,恨不得就地刨个坑自埋。
在他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剜了谢屿一眼,用眼神骂人,让他滚。
谢屿看见了,谢屿不滚。
教官的视线落在谢屿身上,发现了他脖子上结痂的抓痕以及手背上发紫的齿印,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没什么好感,严厉道:“你哪个班的?赶紧回自已的连队去!”
谢屿注视着陈酌恼羞后通红的耳朵,玩心大起。
忽得蹲下身将手卡在陈酌腋下,在陈酌一脸懵圈的时候,将人从地上拔起来,顺势搂住他的腰搀扶住。
动作太快,导致陈酌压根没反应过来,身体的重量就压在了谢屿身上,靠着他:“嗯?”
谢屿一本正经道:“报告教官,我是他室友,您接着训练吧,我得送他去医务室看看,万一去晚了,要截肢可怎么办?”
陈酌怒瞪他,却在教官的目光打过来时,自动了左脚。
教官一眼就看透陈酌是在装,但人家毕竟只是个学生,万一真出事没法交代,于是摆摆手:“没事就抓紧回来!别耽误训练!”
陈酌一瘸一拐的走,谢屿仗着陈酌不敢乱动,掐了把他的腰,戏谑道:“哥哥给你买的早餐,有吃光光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陈酌邪火就“蹭蹭”往上冒。
搭在谢屿肩膀上的胳膊,一下勾住他的脖子。
谢屿比他高一点,被迫低了下头。
两人离得太近,实在太近了,近到陈酌温热的呼吸都撒到谢屿脸上,带着那股柑橘的清甜味儿。
视线中陈酌嘴角上扬起弧度,明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唇瓣一张一合:“小屿买的,我怎么舍得吃呢?当然是留到明年清明给你上供用。”
谢屿扯了下唇,“你可真够欠的。”
陈酌不客气的回击:“呵呵,彼此彼此吧。”
已经远离了教官的狙击范围,陈酌嫌恶地推开谢屿,整理了下蹭乱的衣服。
一句话没说,径直走向电动车停放区,脚踏实地稳稳当当,没有一点儿崴到脚的样子。
谢屿刚刚将低血糖晕倒的同班大兄弟扛到医务室,本来想回去接着训练的,没想到遇见了陈酌装瘸,这会儿懒得再回操场,沿着树荫朝食堂的方向去。
“哔哔——”身后传来电动车的鸣笛声。
只见陈酌开着那21码的小电动擦着谢屿的胳膊疾驰而过,飞扬跋扈地冲他竖起中指。
谢屿气笑了。
日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刺得他眯了眯眼睛。
谢屿注视着陈酌离开的背影,想着,这家伙的腰还挺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