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瀛心中发冷,避开她抚摸自已的手。
“滚远点。”
慕知绾“呵”的一声笑,突然发觉胸口处又隐隐作痛,便从怀中找出两枚丹药,吞了下去,调息运转了一番,才觉得好多了。
周鹤瀛瞧着她自已疗伤,心中烦躁。
既然她不识趣,那他就走远一点。
他起身往洞口处张望。
外面天已大亮。
雪后天晴。
他凝视着山中景色,俊朗的眉宇间染上忧虑。
如果那董立再次来袭,他们两个,已经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这时。
蚀心丹的威力再次发作,剧痛骤然爆发,周鹤瀛扶住洞壁,想咬牙挺过这一波痛楚,不叫慕知绾看到,以免又引来她几句冷嘲热讽。
可这次疼痛袭来,却远比之前几次更强烈。
周鹤瀛捂住了心口,再也站不住,单膝跪倒在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周鹤瀛!”
慕知绾察觉他的异样,从背后奔来,伸手去扶他。
谁知周鹤瀛一推,将她推得倒退几步:“别靠近我!”
他咬牙站起,摇晃着往外面走去。
慕知绾抢上前去,点住他后背穴道,强制他坐下,低声道:“我给你服止疼药。”
周鹤瀛眸色变深,重重喘息着:“滚。”
慕知绾只是充耳不闻,任他叫骂,将丹药递到他嘴边。
周鹤瀛菱唇紧闭,狠狠瞪着她。
“公子喜欢我强迫你吃下去?”慕知绾语带威胁,“你不乖乖听话,吃苦受罪的便是自已。”
周鹤瀛暗暗运转周身内力,试图冲破穴道,不受摆布。
慕知绾似乎看破了他的意图,笑道:“别做无用功了……”
可这时,周鹤瀛的手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往后一按,将她重重磕在洞壁上,冷笑说:“是么?”
“你……你怎么能……”
慕知绾被掐得窒息,伸手去击他胸口。
周鹤瀛料想到她的反抗,一下就制住她的手,双眸漆黑如墨,冷冷道:“拿解药来!”
慕知绾闭上眼睛。
只觉得脖子上的手愈发用力,越收越紧,仿佛要把她活活扼死在这里。
“解药!”
周鹤瀛毫不心软,再次加大了气力。
慕知绾拼尽全身力气,指了指自已腰间。
这才感觉到脖子上一松,她猛地摔开周鹤瀛的手,连滚带爬往旁边逃窜了些许,双目都充血了,有些后怕地盯着他。
她毫不怀疑,再逼急了这个人,他绝对不会手软。
慕知绾眼泪都被掐出来了,心想:反正董立找来了,她绝无可能逃走第二次。给周鹤瀛解了内力又如何?只要蚀心丹未解,他永远逃不出她的掌心。
“拿来,快点!”
周鹤瀛厉声催促,紧紧盯着她。
慕知绾一言不发,伸手摸出自已怀中的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呈在手中,讽刺道:“公子真是好手段。内力已失,都能反败为胜。”
周鹤瀛并不怀疑这药的真假,取过来一口吞下。
心口的剧痛也有所缓解。
他苍白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
慕知绾还是忍不住问:“你怎能自已冲破穴道?”
周鹤瀛不答,盘腿而坐,闭目运转内力。没过多久,周身缓缓升起暖意,流向四肢百骸,浑身血液像通畅了一般,雄浑的内力再次回到体内。
周鹤瀛睁眼,冷冷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慕知绾,你做不到的事,别以为旁人都做不到。”
慕知绾撇撇嘴。
还拽上了?
不说就不说!
不就是武功高强么?
像他这种高门世家子弟,无不是师从最顶尖的高手,自小习武,会个冲穴功夫也不足为奇。
她可惜的是,又少了一个钳制他的手段。
傍晚。
天刚擦黑,周鹤瀛从洞外进来,手里提着两只死獾。
见他给獾剥皮放血,慕知绾的肚子没憋住,发出了几声响亮的“咕噜”声。
她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走上前去:“我来烤吧。”
周鹤瀛把獾肉擦洗干净,串在树枝上,也不多言,将肉串递给她,又去多串了几串肉。
獾肉烤了以后,虽然冒出油脂,也散发出香味,但隐约一股膻味冲鼻。慕知绾却吃得很香,瞥眼瞧见周鹤瀛皱着俊眉,小心翼翼啃着獾腿上那一小块肉时,她不由发出"咯"的一声笑。
周鹤瀛道:“你笑什么?”
“笑你啊。”
“……”
周鹤瀛有些挫败,放下肉串,吃不下去了。
慕知绾正色道:“咱们已经快两日没吃东西了。公子不可娇气,多少吃一点饱腹。”
“要你管我。”
周鹤瀛站起,一脚踢翻肉串。
生什么气啊?
慕知绾不理他,自已吃得起劲。吃饱喝足后,她灭了篝火,率先走出洞外,背对着周鹤瀛说道:“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
周鹤瀛不语。
确实。
董立搜到此处,只是早晚的事。他们必须赶在敌人到来之前,另寻他处栖身。
只是,这样躲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慕知绾问:“公子只身来了苏州,失踪这么久,就没有人来寻你么?”
话到此处,突然一顿,想到了周漪和锦安等人。
周鹤瀛敏锐察觉到她的情绪,冷笑一声:“托慕姑娘的福,我从熊掌下救下你,反倒陷于你手。”
慕知绾可不承认,回敬道:“我给你治好了伤,已经算是还恩了。是公子自已技不如人,才落到我手里。”
她弯起一丝好奇的笑:“公子跑来苏州找我,在路上遇到了锐公子和熠公子的埋伏,是么?”
周鹤瀛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侧过头去。
慕知绾笑了笑:“真可怜。这世上待公子真心好的人,一个巴掌数得过来呢。算起来,确实是托了我的福,才令公子在苏州遭此大难。哦对了,公子本远在边疆驻军,也被圣上召了回来……都是绾绾害的。”
周鹤瀛听她阴阳怪气,似乎也习惯了,淡淡道:“谁叫我瞎了眼呢。”
慕知绾问:“关于剩下的藏宝图踪迹,公子还是不愿意据实以告么?”
“我该说的,早已说完。”
“公子可别忘了,你服下了蚀心丹。”
周鹤瀛嘲讽道:“那又怎样?”
慕知绾一噎。
确实!
她恼怒地想: 离七日之约只剩三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干爹干娘受苦而死?
想到此处,她眉眼一冷:“跟我去见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