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会想办法探查观内的情况。”
“你平日里也多留意那些活人道童，以及天字房师兄们的动向，有什么异常，立刻告诉我。”
“记住，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李悬锋神情凝重，在这真仙观内，走错一步都只剩个死。
二宝虽然依旧有些懵懂和害怕，但看到李悬锋那坚定的眼神，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我听师兄的！”
李悬锋知道，他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破局的关键。
否则，等待他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他开始在脑海中疯狂盘算。
真仙观内戒备森严，地字房的尸傀活动范围受限。
但清风说过，若有任何需求，可告知守洞的道童。
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第一天，在李悬锋不动声色的观察与旁敲侧击中悄然度过。
他以重塑肉身需静心凝神，药罐中颇为不适为由，向守洞道童提出，希望能偶尔离开药罐，在洞窟内稍作活动。
或许是清风有过交代，又或许是李悬锋即将重塑的身份有些特殊，守洞道童在请示之后，竟真的允了他每日一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
但这自由，也仅限于地字房洞窟之内。
李悬锋并不气馁，这己是难得的进展。
他利用这宝贵的一个时辰，拖着半截残躯，在洞窟的各个角落游荡。
实则是在熟悉地形，观察守卫道童的换班规律，以及其他尸傀的状态。
二宝也格外卖力，他小小的身影更容易被忽略，悄悄将一些观察到的细节告诉李悬锋。
例如，每日清晨和傍晚，都会有天字房的弟子前来，从一些特定的尸傀身上取走某些材料。
那些被取走材料的尸傀，会变得更加残破，甚至彻底失去活动能力，然后被道童拖走，不知所踪。
这让李悬锋更加确定，地字房的尸傀，本身就是一种消耗品。
时间来到第二日深夜。
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油灯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李悬锋估摸着时辰，用腐烂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旁边的二宝。
二宝一个激灵，立刻会意。
“师兄，行动么？”他用气声问道。
“嗯。”李悬锋应了一声，“记住我跟你说的，万事小心，一有不对，立刻退回。”
“知道了师兄。”
按照计划，李悬锋要利用今夜这个时辰，潜出地字房，前往丹房一探究竟。
他必须亲眼看看，那赤血丹炉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秘密。
尤其是无为子炼制他们这些尸傀的手段。
守洞的道童此刻正在洞口不远处打坐，气息悠长，似乎陷入了深度修炼。
李悬锋的半截身躯在地上缓缓蠕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如同一条融入黑暗的鳞蛇。
二宝则凭借矮小的身形和对洞内阴影的熟悉，灵巧地跟在他身后，负责警戒。
地字房洞窟通往外界的路径，李悬锋早己在心中模拟过数遍。
避开几处光线较亮、容易暴露的区域，两尸很快便来到了洞窟的边缘。
前方，是一条向上的甬道。
按照李悬锋的记忆，穿过这条甬道，再经过一小段露天回廊，便能抵达丹房所在的区域。
“师兄，外面好像没人。”二宝探出小脑袋，观察片刻后小声道。
李悬锋点了点头，率先爬出洞口。
夜风微凉，带着一丝硫磺与药草混合的特殊气味。
这气味，正是从丹房方向传来。
真仙观的夜晚并不宁静，远处隐约有诵经声和不知名异兽的低吼。
但丹房附近，却是一片死寂。
两尸一前一后，在山岩与建筑的阴影中穿行。
李悬锋的行动虽然不便，但他的感知却异常敏锐。
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探查。
很快，一座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殿宇出现在他们面前。
正是丹房。
与无为子召见他时那座主殿不同，这座丹房规模稍小，但防卫却同样森严。
门口有两名身着青衣的道童看守，气息沉稳，显然是天字房的弟子。
正面潜入绝无可能。
李悬锋带着二宝，绕到丹房的侧后方。
这里有一扇紧闭的小窗，位置颇高，且覆盖着厚厚的油污。
“二宝，你能上去么？”李悬锋小声问道。
二宝抬头看了看，点了点头：“应该可以，旁边有藤蔓。”
他虽然只有独臂，但身手却异常灵活，攀着墙壁上枯槁的藤蔓，三两下便爬到了窗边。
窗户似乎并未从内部锁死，只是卡得比较紧。
二宝用尽气力，终于将其推开一道细缝。
一股更为浓烈的药味和血腥气，从缝隙中涌出。
二宝探头向内望去，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连忙滑了下来，声音带着颤抖：“师……师兄，里面好多……”
李悬锋心中一紧：“好多什么？”
“好多……好多小的丹炉，还有……还有人的手脚，瓶子里还泡着眼珠子……”
二宝语无伦次，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李悬锋的瞳孔骤然一缩。
果然，这丹房之内，绝非只是炼制赤血丹那般简单。
“那些手脚，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李悬锋追问。
二宝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道：“有的上面好像涂了黑色的东西，黏糊糊的，还有的，像是刚从人身上砍下来的，还在滴血……”
“还在滴血！”
李悬锋心头激荡，这真仙观果真不是什么仙家福地。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东西？比如，像我们这样的尸体？”
“我，我没看清。”二宝的声音有些颤抖。
李悬锋摸了摸二宝的小脑袋，道：“二宝别怕，让我来。”
李悬锋抓着藤蔓三两下爬到了窗边，透过那冒出光亮的细微缝隙朝内望去。
只一眼，李悬锋心神巨震，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在丹房角落里，堆着不少奇形怪状的尸体，有的长了三只手，有的皮肤是绿色，有的部分，甚至还在微微动弹……”
李悬锋的心，沉到了谷底。
尸体异变，他们都是重塑失败后的产物。
这几乎印证了他对重塑肉身最坏的猜想。
那根本不是什么造化，而是一场更为残酷的实验。
利用重塑肉身的幌子，将他们这些尸傀当做材料进行某种邪恶的改造或融合。
成功了，或许能成为更强大的工具。
失败了，便是那些扭曲蠕动的废弃品，至于先前无为子炼丹的药引，怕就介于成功和失败之间。
念及此处，李悬锋只觉浑身恶寒。
就在此时，丹房内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