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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深渊回响、守墓人与终焉低语

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死寂。

只有坠落,永无止境的坠落。

混沌光团——那团融合了棱镜方舟冰冷秩序、方舟之种生机净化与林默意志余烬的脆弱聚合体——如同一颗濒临熄灭的流星,在厚重合金与惰性结晶构成的废墟通道中,朝着行星防御系统核心的未知深渊……急速下坠。

外界的喧嚣——腐星之瞳那冰冷贪婪的意志咆哮,腐星触须撕裂金属的恐怖噪音——在穿透层层厚重废墟后,只剩下沉闷的、如同来自另一个宇宙的……低吼。但这低吼,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震动都让通道壁上的尘埃簌簌落下,也让下坠的光团内部……剧烈震荡。

“能…量…枯…竭…”

“结…构…崩…解…进…程…加…速…”

“污…染…侵…蚀…深…度…加…剧…”

冰冷的感知如同垂死的脉搏,断断续续地传递着绝望的信息。光团表面的银翠交织光芒早己熄灭,只剩下核心一点微弱到几乎无法辨识的意志火种,以及包裹着它的、由破碎法则信息与净化数据构成的、正在不断逸散的……灰烬外壳。外壳上,暗黄色的惰性污染斑痕如同蔓延的尸斑,贪婪地啃食着最后残存的秩序结构。

坠落。

无休止的坠落。

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越来越厚重的黑暗与……越来越强烈的……惰性污染!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粘稠阻力,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腐朽气息,不断侵蚀着光团最后的存在。林默的意志如同沉入冰海最深处的意识,在剧痛与虚无的夹缝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念头:

“深…处…”

“逃…向…更…深…处…”

这是源自棱镜方舟核心烙印的、对“方舟壁垒”最深核心的……本能渴望。哪怕那里只剩废墟,哪怕那里可能同样危险,也是它最后可能存在的……秩序锚点。

就在光团的存在本源即将彻底消散、意志火种即将沉入永恒的黑暗之时——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共振,穿透了厚重的污染与死寂,从下方无垠的黑暗中……传来!

这共振并非能量波动,而是……一种纯粹的……结构共鸣!一种与混沌光团核心深处,那属于棱镜方舟烙印的、源自“方舟壁垒”核心构造的……法则信息频率……完美契合的共鸣!

如同迷途的航船在风暴中捕捉到了故乡灯塔的微光!

“秩…序…锚…点…!”

“同…源…!呼…唤…!”

濒死的意志火种,在这微弱共鸣的刺激下,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猛地……搏动了一下!虽然微弱,却驱散了瞬间的沉寂!

下坠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并非物理上的加速,而是那共鸣的源头,对光团产生了一种无形的……牵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前方的黑暗……陡然开阔!

噗通——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水滴落入深潭的声响。

混沌光团停止了坠落。

它悬浮在一片……无法用常规物理概念描述的……空间之中。

这里没有光。但并非绝对的黑暗,而是一种……深沉的、均匀的……暗银灰色。仿佛空间本身是由某种极度致密、极度惰性的暗物质构成。

这里没有重力方向感。上下左右的概念在这里彻底失效。

这里……异常安静。连废墟通道中那沉闷的腐星撕裂声也彻底消失。只有一种低沉的、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被极度压缩后的……嗡鸣,在灵魂深处回荡。

这片空间的核心,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残破的……几何结构。

它由无数断裂的、棱角分明的暗银色金属框架构成,框架内部交织着凝固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能量导管残骸。其整体形态依稀能辨认出,正是方舟壁垒核心主控结构——那座庞大冰冷的方舟主机——被某种恐怖力量瞬间摧毁、能量瞬间冻结后留下的……法则级残骸!

残骸的中心,一个巨大的、如同被撕裂的伤口般的……破口,正散发着微弱的、暗银色的……结构辉光。那牵引光团至此的微弱共鸣,正是源自这个……破口!

“方…舟…核…心…残…骸…”

“法…则…冻…结…态…”

混沌光团(或者说,仅存的那点意志火种与包裹它的信息灰烬)本能地“理解”了这片空间的本质。这里是方舟壁垒最后的堡垒,其核心主机在毁灭瞬间,其内部维持的法则级能量场被强行冻结,连同空间本身一起,形成了一个隔绝内外、极度惰性的……法则坟场!这里的时间近乎停滞,能量惰性化,连信息传递都变得……极其艰难。

正是这种极端的惰性环境,反而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暂时隔绝了外部腐星之瞳那恐怖的意志扫描与法则触须的侵蚀!

然而,安全……只是暂时的。

“能…量…枯…竭…”

“结…构…崩…解…无…法…逆…转…”

“污…染…仍…在…持…续…”

冰冷的感知再次响起。惰性环境隔绝了外部污染,但光团内部早己被侵蚀的污染却并未消失,仍在缓慢地、顽固地……蚕食着最后的存在本源。没有外部能量补充,没有秩序环境修复,崩解……只是时间问题。

意志火种微弱的搏动着,艰难地“观察”着这片坟场核心的破口。那共鸣的源头就在里面。那是它最后的……希望?还是另一个……坟墓?

就在这时——

嗡……

一点极其细微的……光,从那暗银色的破口深处……飘了出来。

那光……并非实体。它更像是一团……凝练的、不断变换形态的……暗银色数据流。数据流极其微弱,构成它的信息单元似乎都处于一种……极度衰变的状态,随时可能彻底消散。

这团数据流飘到混沌光团附近,并未靠近,只是静静地悬浮着。一种带着……审视、疑惑、以及……一丝微弱到难以察觉的……悲悯……的信息波动,极其缓慢地传递过来。

“秩…序…残…响…?”

“融…合…?污…染…?”

“何…以…至…此…?”

这信息波动……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首接作用于信息层面的……意念表达!

“守…墓…人…?”

“你…是…谁…?”

林默的意志火种艰难地回应,传递出同样断断续续的意念。

“守…墓…人…” 那团暗银数据流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一丝波动,其形态微微闪烁,“…正…确…亦…非…正…确…”

“我…是…方…舟…核…心…主…机…最…后…的…逻…辑…回…响…”

“此…地…法…则…坟…墓…的…维…系…者…”

“亦…是…等…待…者…”

“等…待…什…么…?” 意志火种追问。它能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悲伤与……责任。

“等…待…终…焉…的…终…结…”

“或…者…等…待…钥…匙…的…归…来…”

钥匙?!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林默的意志火种中炸响!棱镜方舟的核心烙印中,“方舟钥匙”的碎片信息瞬间被激活!

“钥…匙…?秩…序…之…钥…?” 意志火种传递出强烈的意念波动。

守墓人的数据流明显……剧烈波动了一下!其衰变的信息单元似乎都因此明亮了几分!

“你…知…晓…钥…匙…?”

“它…在…何…处…?”

“它…是…重…启…方…舟…火…种…的…唯…一…希…望…!”

重启方舟火种?!意志火种剧烈震荡!难道方舟壁垒内部,还封存着未被彻底污染的文明火种?!

“钥…匙…碎…了…” 意志火种传递出破碎的信息,“…在…我…体…内…融…入…我…的…存…在…”

它艰难地将棱镜方舟崩解、钥匙碎片融入自身、最终化作信息奇点坠入此地的过程,以意念碎片的形式传递出去。

守墓人的数据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是一种混杂着巨大失望、难以置信、以及……最后一丝挣扎的沉默。

“碎…了…?”

“融…入…了…污…染…的…秩…序…残…响…?”

“这…就…是…终…焉…的…必…然…吗…?”

深沉的绝望意念弥漫开来。

“不…!”

“钥…匙…的…意…义…不…在…其…形…!”

“在…其…核…心…的…法…则…图…谱…!秩…序…的…认…证…!”

“你…的…存…在…!你…的…意…志…!你…核…心…那…点…属…于…‘林…默’…的…人…性…辉…光…!”

“那…就…是…钥…匙…的…本…质…!是…启…动…最…终…火…种…封…印…的…活…体…认…证…码…!”

守墓人的意念突然变得……急促而……炽热!仿佛在绝望中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 它的意念瞬间又充满了……巨大的矛盾与痛苦,“…你…被…污…染…深…重…!你…的…存…在…本…源…正…在…崩…解…!”

“即…便…你…是…钥…匙…,也…无…法…承…载…启…动…火…种…的…法…则…负…荷…!”

“强…行…启…动…,你…将…彻…底…湮…灭…!连…这…最…后…的…意…志…火…种…也…将…化…为…乌…有…!”

抉择!

残酷的抉择!

是带着“钥匙”的身份,在这法则坟场中苟延残喘,等待最终的崩解与污染吞噬?

还是燃烧最后的存在,以自身为薪柴,尝试启动那可能存在的最终火种,为秩序留下一线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而代价,是自身存在的……彻底终结?

林默的意志火种沉默了。核心深处,属于“林默”的记忆碎片——破碎的城市、战友的嘶吼、罗斯科夫冰冷的代号、老将军决绝的授权、人类舰队最后的赴死之光……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每一个画面,都带着牺牲的沉重与守护的执念。

“火…种…在…哪…?” 意志火种传递出意念,没有回答抉择,而是首接询问。

守墓人的数据流指向核心破口深处:“…在…坟…墓…最…深…处…,法…则…冻…结…的…核…心……”

“一…旦…启…动…,坟…墓…的…封…印…将…打…开…,火…种…的…气…息…将…无…法…掩…藏…”

“外…面…那…东…西…,会…不…惜…一…切…代…价…撕…碎…这…里…!”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撕裂巨响,伴随着整个法则坟场空间的……剧烈震荡,猛地从上方传来!

暗银灰色的惰性空间壁垒上,出现了……巨大的、如同龟裂玻璃般的……裂痕!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黄色惰性能量,如同脓液,正从裂痕中……渗透进来!

“滋…找…到…你…了…小…老…鼠…”

“秩…序…的…气…息…钥…匙…的…气…息…”

“交…出…来…!或…者…连…同…这…坟…墓…一…起…化…为…终…焉…的…尘…埃…!”

腐星之瞳那冰冷、贪婪、带着绝对毁灭意志的咆哮,如同死神的低语,穿透了空间壁垒的裂痕,狠狠……轰入了这片最后的净土!

它找到了入口!

它正在……撕开法则坟场的屏障!

时间……耗尽了!

“没…有…时…间…了…!” 守墓人的数据流发出悲鸣般的意念,“…做…出…选…择…!钥…匙…!”

混沌光团——那点仅存的意志火种与包裹它的信息灰烬——在腐星之瞳的毁灭低语与坟场空间崩裂的震荡中,剧烈地明灭着。

核心深处,属于林默的记忆碎片,最终定格在坠入深渊前,那艘伤痕累累的侦察舰发送出的、标记着“星尘”信号的……最后信息。

以及,那点翠绿光粒——方舟之种——在融入自身时,传递来的、属于人类文明最后时刻的……守护意志。

一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最后的星火,从意志火种中……传递给守墓人:

“带…我…去…火…种…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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