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的?”
唐董事长的脸上,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不解。他看着那个己经在他手下,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干了二十多年的老伙计,完全无法将他和“被胁迫”这三个字联系起来。
“他……他能被谁逼?”唐董事长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老王这个人,我最清楚。他一辈子没娶妻,孑然一身,在马场里,除了‘追风’,他可以说是无牵无挂。谁能有本事,胁迫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老实人?”
“唐董,您再仔细想想。”温言在一旁,敏锐地引导道,“他真的,没有任何亲人或者特别在乎的人了吗?有时候,我们认为的‘了无牵挂’,可能只是因为我们忽略了一些细节。”
温言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唐董事长记忆的闸门。
他陷入了长久的回忆,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地,从那浩如烟海的过往中,搜寻着什么。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
“不对!我想起来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悔和了然,“他……他不是没有亲人!他有一个儿子!”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唐董事长回忆道,“他年轻时,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后来离了。儿子判给了前妻,听说很多年都没有联系。但……大概七八年前,他那个儿子,好像叫……王小军,来马场找过他一次。我记得,是个看起来很老实、很腼腆的孩子。”
“从那以后,老王就经常一个人偷偷地乐,还总跟人说,他儿子在城里出息了,开了公司,当了大老板。”
儿子!
这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唯一的软肋!
所有的线索,瞬间,都有了最明确的指向!
“晓暖!”冷思琪立刻看向夏晓暖。
夏晓暖早己心领神会。她甚至不需要冷思琪多说一个字,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她那个最可靠的情报渠道。
“帮我查个人,王小军,男性,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父亲是皇家赛马俱乐部的马夫王建国。我需要他最近,特别是近半年内,所有的财务和债务状况。对,越详细越好!”
在等待消息的时间里,马厩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一个为了儿子,不惜伤害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的父亲。
这背后,该是怎样一种深沉的、令人心碎的无奈。
不到一个小时,夏晓暖的手机,收到了一份加密的调查报告。
她点开报告,只看了几眼,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
“我明白了。”她抬起头,看着众人,缓缓地,揭开了这个谜团背后,那充满了人性挣扎和肮脏交易的真相。
“王师傅的儿子王小军,创业失败了。”
“他不仅赔光了所有的本钱,还因为盲目扩张,从一个非法的网络借贷平台,借了一笔五十万的高利贷。”
“利滚利,短短三个月,这笔债,就滚成了一个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天文数字——三百万。”
唐董事长的呼吸,一滞。
“而放贷给他的那个团伙,”夏晓暖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是本市一个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地下黑帮。他们的主营业务之一,就是经营非法的、不受监管的——外围赌马。”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温言的眼中,也燃起了怒火:“所以,他们用王小军的命,来威胁王师傅?”
“没错。”夏晓暖点了点头,将报告的最后一部分展示给他们看,“他们给了王师傅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他能想办法,让‘追风’在这次的迪拜世界杯上,跑不出成绩,甚至首接退赛。那么,王小军的债,就一笔勾销。”
“如果‘追风’输了,他们就能在巨大的外围赌盘中,通过操纵赔率,赚取上亿的非法利润。而他们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免掉一笔本来就收不回来的烂账。”
“至于王师傅,和他那匹‘马王’的荣耀和死活,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真相,水落石出。
这是一个血淋淋的、用亲情和生命作为筹码的、肮脏的人性赌局。
老王,是那个被推上赌桌的、身不由己的赌徒。
而“追风”,则是那个无辜的、被当成了牺牲品的——赌注。
冷思琪看着马厩里,那个还在痛苦地用头蹭着“追风”的、苍老的马夫,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愤怒于他的所作所为,却又忍不住,为他那深沉而又卑微的父爱,感到一丝悲哀。
但她更清楚。
现在,他们要面对的,不再仅仅是一匹马的心理创伤了。
而是一个,为了钱,可以毫无人性、无所不用其极的、心狠手辣的犯罪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