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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最后的电波:他们只想回家!

宝岛,中央山脉,玉山主峰腹地,一处被废弃的日据时期矿洞内。

洞壁上渗出的水珠,滴落在生锈的铁轨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为这支濒临绝境的部队,敲响了最后的倒计时。

这里是“麒麟”的最后一个巢穴。

作为共和国插入敌人心脏最深的一支潜伏部队,他们己经在这座孤岛上,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了整整两年。两年来,他们与大陆的所有联系,都被“掠屠者”那无处不在的电磁风暴和生物信号干扰彻底切断。

如今,他们弹尽、粮绝,伤员的呻吟声在潮湿的空气里,如同钝刀子割肉。

洞外,是“掠屠者”最精锐的山地猎杀单位——“追风猎”那如同夜枭般、此起彼伏的嘶吼。它们己经将这片山区围得如同铁桶,只需要最后一次收网,就能将“麒麟”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洞穴的最深处,一块被擦拭得还算干净的岩石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己经花白了大半的男人。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作训服,正用一把小小的银质茶刀,小心翼翼地从一块黑褐色的、己经看不出年份的普洱茶饼上,撬下几片碎末,放进一个搪瓷缸子里。

他就是“麒麟”的指挥官,代号“老茶农”的上校,赵卫国。

这个曾经的山地侦察兵王,技术侦察旅的副旅长,此刻脸上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被岁月和苦难打磨出来的、如同岩石般的沉稳。他将搪瓷缸子递给旁边一个脸色苍白、戴着深度眼镜的年轻人。

“小林,去,用最后那点蒸馏水,把它泡了,给重伤员们一人润润嘴。”

被称作小林的年轻人,是这支部队的通信官,也是整个“麒麟”的技术核心。一个入伍前就因为“魔改”学校服务器而名动极客圈的“90后”天才。他接过茶缸,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头儿,”作战参谋凑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压缩饼干,只够所有人再吃一顿了。弹药,平均每人不到十五发。外面的‘追风猎’,最迟明天天亮,就会总攻。”

赵卫国上校沉默着,像一尊雕像。他没有看参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角落里一堆被雨布盖着的、破铜烂铁般的设备。

那是小林带着两个技术兵,花了半个月时间,拼凑出来的“希望”。

一台从被摧毁的阿里山高山气象站废墟里,冒死抢救回来的大功率功放模块,两扇如同锅盖般巨大的、破损严重的定向天线阵面,还有一台他们仅存的、巴掌大小的军用短波加密电台。

这三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此刻被各种飞线和胶布,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充满着暴力美学的方式,强行连接在了一起。

“小林那边,怎么样了?”赵卫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他说……理论上可行。但供电是个大问题。”

赵卫国看向不远处,几个最强壮的队员,正围着一台老掉牙的手摇式发电机,保存着体力。那就是他们全部的能源。

“告诉弟兄们,”赵卫国的目光,扫过洞穴里一张张年轻而疲惫的脸,“今天晚上,咱们不吃饭了。把所有的力气,都省下来。”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风雨交加的深夜,台风“杜鹃”的外围气旋,如约而至。狂风卷着暴雨,如同鬼哭狼嚎,反而将洞外那些“追风猎”的嘶吼声,给压了下去。

“头儿!就是现在!”小林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死死地盯着一台简陋的频谱仪上,那一道瞬间闪过的、极其微弱的波谷,“台风撕开了一个口子!只有三分钟!最多三分钟的‘电磁干扰窗口期’!”

“准备!”赵卫过猛地站了起来。

整个洞穴,瞬间动了起来!

那几个一首保存着体力的壮汉,怒吼一声,扑到了手摇发电机上,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转动起了摇柄。发电机发出了“嗡嗡”的、不堪重负的咆哮,一盏昏黄的灯泡,被这股电流点亮,忽明忽暗。

所有幸存的“麒麟”队员,无论伤得多重,都挣扎着,互相搀扶着,默默地围了过来。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枪,放下了所有的一切,在那台由战友用生命摇动着的发电机旁,庄严地肃立。

这不是求援。

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向“家”的方向,立正。

这是一场,遗言级的联络。

“电压稳定!”

“功放模块正常!”

“天线阵面对准昆仑山脉方向!校对完毕!”

小林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快得像是在弹奏一首激昂的乐章。汗水,顺着他的额角,不断滴落在满是泥污的键盘上。

“信号……信号发射了!接通了!头儿!奇迹!我们接通了!”小林的声音,在一瞬间,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尖叫!

赵卫国缓缓地走上前,拿起了那个冰冷的、连接着无数飞线的话筒。

小林抬起头,通红着眼睛问他:“头儿,说……说不说身份代码‘麒LI-01’?”

赵卫国摇了摇头,眼神里,是一种超脱了生死的平静与温柔。

“不说身份。”他的声音,如同岩石在风雨中被冲刷了千年,充满了无尽的沧桑和深情,“我们不是来请命的。”

他将话筒,凑到了嘴边。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台手摇发电机在咆哮,只有洞外的风雨在嘶吼。

“……这里是麒麟。”

他的声音,通过那台“魔改”的设备,通过那转瞬即逝的电磁窗口,化作一道最微弱、却又最顽强的电波,刺破黑暗,跨过海峡,飞向那片他己经思念了整整七百多个日夜的土地。

“……最后的频率。”

“不为求援,只为回家!”

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

“重复,不为求援,只为回家!”

“祖国…………”

“我们……想回家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那台超负荷运转的“魔改”设备,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巨大的谐振放电,将整个功放模块炸成了一堆焦黑的废铁,那盏唯一的照明灯,也随之熄灭。

洞穴,重新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那几个摇动发电机的壮汉,力竭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最后的电波,己经发出。

他们不知道大陆那边是否收到。

他们只知道,洞外,“追风猎”那被风雨压抑了许久的、更加狂暴的嘶吼声,己经近在咫尺。

回家之路,似乎,己经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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