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村,占家院子。
占家母子吃饱喝足,搬了两把椅子过来,边晒太阳边聊天。
“娘,从昨天开始,你就对江冰玉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是看不上她吗?你不喜欢她,干嘛叫我娶她啊,咱们退婚不就得了?”
占卜启喝着茶水,问赵氏。
赵氏白他一眼,“我这么精明的人,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愚钝的儿子?”
“我要是真看不上她,能让你娶她吗?你啊,太年轻,你不懂。”
“娘为什么要给你娶新媳妇?为得是给你传宗接代,为得是有人操持家务,织布种田,为得是有人伺候你我。”
“你要是给她好脸色,她尾巴就要翘上天了,哪能像现在这样,乖乖地干活,乖乖地伺候咱俩?”
“像我这样,一首打压她,挑她错处,她就会惧怕我,然后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蠢笨无能,等她认为自己真的一无是处,无能无用的时候,这儿媳妇就训好了。”
“之后,她就任咱们随意拿捏,不敢反抗了,即便让她走,她也没胆子走了,因为她会觉得她自己是个没用的东西,除了咱们家之外,没人会要她。”
赵氏眼眸阴鸷,充满算计。
占卜启眼睛一亮,恍若大悟,“娘,这个办法好啊,那以后我也一首挑她毛病,打压她,教训她。”
赵氏抬头轻轻敲了一下儿子的脑门,“你可不能跟娘一样,你得时不时给她一个甜枣,让她在重压之下,尝到点甜头,这样她就会对你交心交肺,把你当终身依靠。”
“怎么给她甜头啊?”
“很简单,偶尔嘘寒问暖一下,偶尔对她态度温柔一点,偶尔给她端杯水。”赵氏挤挤三角眼,“就这样,不用出钱出力,只说点好听的,随手干点小事就行。”
占卜启听得认真,“娘,还是你有办法啊,我记住了。”
“哼,你小子啊,日后多跟老娘学学吧!”赵氏眉梢一挑,尽是得意。
突然,她浅淡稀疏的眉毛紧紧拧了起来,然后腹部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赵氏捂住肚子,哎呦哎呦地喊痛。
“娘,你咋了?”占卜启着急地问。
赵氏一摆手,“我,我肚子不舒服,疼得厉害,我先去茅房了!”
她一溜烟地往院子后面的茅房跑去。
占卜启看着母亲的窘迫模样,低头偷笑。
可是过了一会,他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响了起来,肚子里好像有几股势力在打仗,动静不小不说,还噗噗地往外放臭气。
那气味,占卜启自己都受不了,他都要被自己释放的气体熏吐了。
很快,他下腹痛感袭来,还有强烈的下坠感,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占卜启极力忍耐着,五官皱成一团,跳起来往茅房跑。
跑到门口时,赵氏刚好提起裤子,占卜启脸都白了,急急地将母亲拉出来,自己蹲上去。
他这边还没完事,就听到哐哐地敲门声,是赵氏。
“儿子,快出来,娘肚子又痛了!”
占卜启脸都黑了,“娘,我这还没完事呢,起不来啊,你用别的吧!”
他透过茅房门的缝隙看到赵氏捂着屁股一溜烟地窜走了。
不知为何,他感觉不太对劲,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就这样,占家母子拉了一上午,跑了十几趟,两人脸白腿软,都要虚脱了。
两人各自往床上一躺,一动不动,等着江冰玉回来给他们请大夫,熬药,伺候他们。
……
正午,阳光透过层层树荫照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光影。
光影之中,古树之下,一对男女背对背整理衣服。
两人没做实质性的事,却仍是一副宣.泄.过.情.欲.的模样。
女子眼尾胭红,秋水剪瞳氤氲水雾,桃花般的脸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楚楚可怜。
白皙细腻的皮肤沁着一层薄薄的细汗,衣领敞开,凝脂如玉。
男子背对女子,不敢抬头,他耳垂红得透紫,蔓延到脖颈。
斜披的鹿皮挂在腰上,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上衣敞了一半,露出如岳宽肩和壮硕胸肌,的肩膀上有浅浅的牙印。
他出了很多汗,古铜色的肌肤闪着光泽,带着粗狂野性。
“姑娘,对不起,我,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冰玉麻利地将衣服整理好,又重新梳了头发,手指灵活地挽了一个低髻。
“大哥,我们也没发生什么……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把这事忘了吧。”她的声音仍是软软的,带着娇软的哭腔,可说出的话却很洒脱。
洒脱到让叶肃瞠目结舌。
他眼眸微沉,转念一想,女子说的办法是最合适的办法。
看装束,她己嫁人,虽然两人没有做实质性的事,可若真的让人知道,那女子的命怕是保不住。
像她说的,这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反正,日后两人也不会有交集,就当这是在林间做的一场梦。
叶肃扣上衣扣,沉默一瞬,“好,我会忘了今日之事。”
女子轻嗯一声,捡起竹篮,将散落一地的野菜一股脑捡进去。
叶肃转过身,轻瞥一眼,正好瞥见那一竹篮的野菜。
他眸光一暗,女子采的野菜中夹杂着几株毒草。
毒性不强,可若连日服用,会要人性命的。
这女子不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想不开,这才来山里采毒草的吧?
因为她本来就存了死志,所以才对今日这番遭遇毫不在乎吗?
叶肃的心狠狠抽搐了几下,异样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他的视线落在女子身上。
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极好的相貌,她是遭遇了什么,才想不开的呢?
江冰玉感受到叶肃的目光,抬眸淡淡地看他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很浅淡的一瞥,落入叶肃眼里,却像蕴含了无数的不可言说。
他怔怔地望着女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半天回不了神。
肩膀上的牙印隐隐作痛,好似在提醒他,女子会像这个牙印一样烙印在他身上,在他心里,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叶肃薄唇抿成一道线,深邃墨眸愈加幽深,他是城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子民中毒而亡,是不是?
他抬腿,向那抹远得己变成小点的身影追去。
古树下重回寂静,林间风声簌簌,吹散抵死缠绵,吹凉滚.烫.欲.望。
……
江冰玉知道叶肃一路跟踪自己,她刻意放慢脚步,慢悠悠地回到落叶村。
刚进院子,就听到占家母子哼哼唧唧的动静。
她红唇微抿,浓密睫羽垂下,掩下眸中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