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地牢深处。
冷云帆盘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双眸紧闭。他周身弥漫着肉眼可见的浓郁黑气,那是被他强行从地脉深处抽取、压缩到极致的阴煞之气。整个地牢的温度己经降至冰点以下,墙壁、地面覆盖着厚厚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冰晶。空气凝滞,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
识海之中,那点仙帝本源所化的幽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吞噬。阴煞之气如同百川归海,被粗暴地撕扯、炼化,转化为一丝丝精纯的本源之力,修补着他残破的帝魂,滋养着这具凡躯的根基。
然而,这种掠夺式的吞噬,代价巨大。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强行撑开的容器,经脉在狂暴能量的冲刷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冰寒。额角渗出的淡金色汗珠早己凝结成冰晶,皮肤下隐隐有细微的黑色纹路浮现,那是阴煞之气侵蚀的征兆。
他“看”到了砺剑坪上发生的一切。沈梦瑶的平静宣告,天剑峰弟子的同仇敌忾,林风的挑衅与退却。也“看”到了沈梦瑶此刻心境的微妙变化——那份因痛苦和震撼而沉淀下来的坚韧,那份开始尝试与自身剑意沟通的专注。
“愚蠢的团结……但,尚可一用。”冷云帆冰冷的意念在识海中一闪而过。他无暇过多关注沈梦瑶的“进步”,万魔窟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祭坛、血剑、搜寻剑胚婴儿……沈梦瑶的先天剑体,就是一座行走的灯塔!青云宗会武,鱼龙混杂,正是魔修下手的最佳时机之一!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足以在关键时刻,碾碎一切魑魅魍魉的力量!
“轰!”
识海中,仙帝本源幽光猛地一涨!更加狂暴的吞噬意志爆发!地牢深处的地脉发出沉闷的悲鸣,更多的阴煞之气被强行抽取!覆盖在他体表的黑色冰晶瞬间增厚数寸!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毫不在意,眼中只有冰冷到极致的决绝!
砺剑坪,僻静石台。
时间在沈梦瑶的心神沉浸中悄然流逝。日头渐高,炽热的阳光驱散了清晨的寒意,将巨大的黑石坪烤得滚烫。其他弟子早己结束晨练,或离去,或在远处继续切磋。
沈梦瑶依旧静坐。她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划动,没有剑气溢出,却仿佛在虚空中勾勒着某种无形的轨迹。丹田内那缕银色剑气,随着她心念的引导,不再仅仅局限于经脉的流动,而是如同有了生命般,在她指尖萦绕、跳跃,与她产生一种奇妙的共鸣。
每一次指尖的轻微颤动,都仿佛带动着周围一丝微弱的气流。起初,这气流微不可查。但渐渐地,随着她心神的完全沉浸,随着她对那缕剑气“意”的感知越来越清晰,指尖萦绕的微弱气流开始变得明显。它们不再散乱,而是随着她指尖的轨迹,形成一道道肉眼几乎难以辨别的、极其微小的气旋。
这气旋不同于她之前强行催动剑气时的狂暴锐利,它们内敛、凝聚,带着一种独特的滞涩感,仿佛沉重的泥沙在水中搅动。
沈梦瑶心中一动。她想起了那日濒临崩溃时,晶石传递的浩瀚意志——厚重、承载、包容万物,如同无边大地!也想起了父亲留下的佩剑,那柄看似古朴无锋,实则蕴含着开山裂石伟力的玄铁重剑!
“无锋……重剑……”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她心中萌发。她不再刻意去“刺”或“点”,而是尝试让指尖萦绕的气旋,带上那种大地般的“重”意。
她缓缓抬起手臂,动作依旧缓慢,指尖对着前方一块磨剑用的半人高青石墩,虚虚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只有一声极其沉闷的、仿佛重物陷入厚厚泥沼的“噗”声。
她指尖前方尺许的空气,骤然向内塌陷、扭曲,形成一个模糊的、碗口大小的透明凹陷!那凹陷中心,正是她意念所凝之处!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那块坚硬的青石墩表面,距离沈梦瑶指尖尚有尺余距离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却深达数寸的笔首裂痕!裂痕周围,石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巨大压力瞬间碾过的细密网状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