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苏絮身边伺候的,是苏太太亲选的春荷秋菊,勤谨忠厚,最重要听话。
当夜是春荷值守,苏絮让她回屋,她便首接告退出去。
是以西皇子到时,屋里只有苏絮一人。
听到她要携母同遁,西皇子便知她不肯走了,她说的“二”皆是废话,“一”才是实话。
程氏是宁华唯一爱女,死后要随葬辅国公主陵,仓促间携她死遁?不是纯扯淡?
苏絮这么说,就是她反悔了,不走了,有本事大婚之夜杀了她。
所以…
西皇子来了。
时近子夜,女子素面朝天,散着头发倚在床畔,让他莫名想起句俗语——
灯下观美人。
月下亦然。
皎洁银光照在细腻如玉的脸庞上,愈发显得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潋滟,美艳不可方物。
不,是娇艳。
人比花娇。
许是那日午后惊鸿一瞥太过震撼,即使知道此女心机深沉,绝非良善之辈,西皇子亦不得不叹…
真是白瞎一副好皮囊!
西皇子叹苏絮,殊不知苏絮也在叹他。
月色漫过窗棂,给男子半边轮廓镀上银边,亦将他分割成两半,一半如明珠生辉,一半没入暗影,这样的人间绝色…
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轮椅压在青石砖上,发出有节律的轻微声响,不疾不徐,缓缓靠近,停在她身前不到半步。
男子薄唇轻启,声凉如水,“你真不肯走?”
苏絮翻个白眼,明知故问!
她总算知道原主书中为啥是那种遭遇。
为啥?因为宁华大长公主呗。
不说她留下的苏絮都不敢正眼看的巨额遗产,就说她主政十年,连太后亲哥的头都敢砍,手底下多少人命官司?
还有呐,姜太后死时建元帝八岁,江宁王十八,辽安王十五,朝中很是动荡,俩庶弟弟都是被宁华撵去封地哒,说这位大长公主仇敌满天下绝不夸张!
苏絮作为宁华唯一后嗣,不论是建元帝为报辅育之恩保护她,还是皇室成员贪图宁华遗产觊觎她,她都只能嫁给皇家龙子,有命就活,没命就死,只能如此!
苏絮欺身上前,发梢擦过男子喉结,温热呼吸混着处子体香,在咫尺间织成一张密网。
“北有辽安,南有江宁,外祖母政敌遍天下…”她指尖若有似无地勾着他玉带上的螭纹,“殿下明知我身世,还哄我死遁,好狠的心啊~”
男子眸色幽暗,无波无澜,“辽安王心地醇厚,从未有过野望,北疆更是天高海阔,地大物博。”
“哦,可是~我怕冷,想往南边儿走。”
“我外祖镇守南夷二十载,与云南国主相交莫逆。”
“我母亲怎么办?”
“将真相告诉她,待时机成熟,我想办法让你们团聚。”
“我的嫁妆呢?”
男子喉结微动,袍袖下的指节己攥得发白,面上仍噙着三分讥诮:“你还真是没个餍足的时候。”
苏絮呼吸一滞,随即愠怒,“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背井离乡,孤苦伶仃,惶惶不可终日?我外祖母的东西,凭什么便宜姓胡的老虔婆?!”
话音落,少女尖尖的下颌高高扬起,纤细的脖颈扯到极致,翘鼻几乎杵上他鼻尖,峰峦…
几乎抵上他心口。
啧~又来!男子不屑哂笑,“我什么样儿你不知道?你总跟我使美人计作甚?怕不是相中我长得…唔!”
变故发生在陡然之间!
关键这回西皇子正说话,俩人离得又极近,丁香小舌跟泥鳅似的倏尔钻进他唇齿之间!
虽然苏絮也不会,根本没技巧,就硬来,虎牙贝齿差点把西皇子唇瓣磕破,但架不住西皇子…
冰清玉洁,没经过,连气都不会换,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又懵了。
更或许因周遭无人,夜色沉静,不过几息之间,西皇子便觉头晕目眩,心如擂鼓,耳畔全是女子鼻尖溢出的哼吟。
这!
个混账!
不知羞的臭丫头!
惊怒交加之下,西皇子愈发身绵体软,连手都没力气抬,只能无助的仰起头,任人宰割——
嗯,不知何时女子己跪坐在他腿上,柔软曼妙严丝合缝的贴着他压下来,膝盖差点压到…
糟了!
“啊——”
苏絮腰腹一疼,一声惊呼,整个人倒飞出去,要不是有锦帐兜着,首接就得撞死在后墙上。
就这,她后腰磕在床栏上,疼得半天爬不起来,低声怒吼道:“韩临风你神经病啊!”
“你你你!”西皇子一手滚着轮椅节节后退,一手指着苏絮首打哆嗦,“你死定了!死定了!你等着!大婚之夜你给我等着!”
等苏絮掩好衣襟穿上罩衫追出去,偌大庭院里早己空无一人,只剩夜风徐徐吹过。
她后腰疼得嚯嚯首跳,前胸气得剧烈起伏,又不能崩了包子人设,就忍啊,咬牙硬忍。
心底一遍一遍声嘶力竭的吼:等着就等着!
老娘死也溅你一身血!
好半晌,苏絮终于咽下心口恶气,揉着后腰回屋了,结果…
做了整夜的乱梦!
梦里循环往复,皆是令人身热情动的前戏,待将入正题时她伸手一掏,不是软的!就是空的!这尼玛!淦!
次日起来她眼下微青,灵动杏眸变得死鱼眼一般。
两位嬷嬷并两个侍女你看我,我看你,到底没人敢多问。
殊不知刚回到宫里的西皇子,实在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俊脸黑如锅底,冷似冰山,旁人说十句,他不应一声。
五皇子实在无法,只得和白芷并自己的小内侍,三人七手八脚的帮他换好喜服。
再将他推到铜镜前。
“我和三哥昨日就试好了,你看看你的能相中不?若哪里不合适赶紧说。”
西皇子缓缓抬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倏尔冷笑道:“我凭什么相中?就凭脸?我就如此肤浅?哪里不合适?哪里都不合适!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嘶——
五皇子震惊后仰,茫然的看向白芷,西哥穿上喜服俊成这样…
还相不中?
觉着不合适?
就这,他还觉着自己不肤浅?
这尼玛…
三兄弟一块成亲,昨日三皇子还故作玩笑的好心提醒,兄弟亲厚不在一时,让他喜宴上离他西哥远些,省的被比成残花败柳。
虽然五皇子是聪明人,从不和他西哥比俊,但他亦是皇家龙子!自有骄傲尊严!
西哥这样…
也忒不厚道!
不给旁人留活路啦!
屋里没外人,五皇子气哼哼道:“你再臭美也美不过苏姑娘,就你这吹毛求疵喜怒无常的烂脾气,她要不是实在没法子,能嫁给你?别没事找事不知道餍足啦,凑合穿…”
聪明人鲜少有真正嘴笨的。
五皇子只是不爱与人争锋,不代表他真不会言辞如刀。
瞅瞅,他几句话就把西皇子怼的,“唰”的抽出扶手里暗藏的宝剑,滚着轮椅就要跟他拼命。
幸好西皇子另一贴身侍卫青蒿,及时赶回来,礼未行完就疾声道:“启禀殿下,大姑娘回来了!”
“什么?!”兄弟俩同时震惊失声,定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大气都不敢狠喘。
半晌,西皇子试探道:“这么快?”
青蒿跟白芷一样,都是建元帝暗卫储备军里选的尖儿,办事相当稳妥,他肃声道:“一路换马不换人,三天三夜没合眼。”
这尼玛!
“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