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年橙犹豫着该如何道谢，车子却突然颠簸了一下。
她猝不及防歪向一侧，额头险些撞上车窗。
一只温热的手掌及时垫在她额头。
傅砚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掌心稳稳托住她免得受伤害。
“陈希，开稳一点。”
“是，傅总，刚刚不小心碾到了一块石头。”陈希解释后更加专心地开车。
年橙屏住呼吸，只因他几乎整个人都罩在她身上，袖口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让她格外精神。
“傅砚琛。”她小声开口。
“嗯？”
“刚刚谢谢你。”
“没事。”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让年橙顿时忘了道歉的事。
她在脑海里想了好多说辞，加起来都快能有几千字，最后终于敲定一篇，正要给傅砚琛道谢时，他己经睡熟了。
他靠在座椅上，头微微偏向车窗一侧，平日里总是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呼吸均匀而沉稳。
车子驶入隧道，光线晦暗下来，衬得他整个人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空调出风口正对着他的方向，冷风簌簌地吹着。
年橙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手，将温度调高了些。
动作很轻，却还是惊动了前排的陈希。
透过后视镜，陈希一眼就看到了年橙小心翼翼的模样，以及自家老板难得放松的睡颜。
他嘴角抿住，默默收回视线。
这碗狗粮他先干为敬。
年橙收回手，余光却不自觉落在傅砚琛身上。
他睡着时，嘴角竟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在此时，车子碾过减速带，微微颠簸了一下。
傅砚琛的头随着惯性一歪，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年橙登时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的发丝蹭在她颈侧，有些痒，温热地呼吸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让她心跳如擂鼓。
陈希再次瞥了眼后视镜，然后默默将车内音乐的音量调低了些。
窗外，夜色渐深，路灯一盏盏亮起，像是为他们的归途点起了温柔的灯火。
回到京海市，日子重新步入正轨。
年橙每天都会给爷爷打去电话，得知年富国被警察带走后就没回来过，也没骚扰过爷爷，她才彻底放下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转冷，临近过年，京海市飘起了细雪。
年橙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手机日历提醒着她，明天就是除夕。
傅砚琛早在半个月前就给她批了年假，让她回去过年，但她婉拒了。
一想到上次回家闹出的风波，她就不想再给傅砚琛添麻烦。
她请的假期己经够多了。
至于爷爷，她拜托张婶多照顾照顾，这不手机突然震动，是张婶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年橙连忙接通，屏幕上立刻跳出张婶红扑扑的脸。
“橙橙，你看这是谁？”
镜头一转，年爷爷正坐在张婶家的沙发上，棉签摆着刚包好的饺子。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透过视频说：“丫头，张婶非要拉我来过年，你瞧这一屋子人真热闹……”
张婶的一家人都从外面赶回来过年，背景音里，张婶的孙子在追着狗跑，其他家里人热热闹闹挤在镜头前打招呼。
年橙眼眶一热，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以前她虽然都会回老家过年，但只有她和爷爷，再怎么布置，也是清清冷冷的两个人。
“谢谢张婶……”年橙声音有些哽咽。
“谢啥！”张婶大手一挥，“你爷爷现在可是咱们村的宝贝，昨天还帮老李家写春联呢！”
爷爷是读过书，会识字的，更是写得一手好字。
视频那头传来鞭炮声，爷爷凑近屏幕叮嘱道：“橙丫头，你好好的，别惦记家里，家里一切都好。”
话刚说完，一个红包突然从镜头外递到年橙跟前。
傅砚琛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修长手指捏着厚厚的红包，“给爷爷的。”
年橙呆住。
视频那头突然炸锅。
“哎哟，这谁啊？”
“橙橙对象吧？长得可真俊。”
“看着斯斯文文的，橙橙眼光挺好啊。”
傅砚琛镇定自若地对着镜头点头，“新年好。”
年橙红着脸说了几句话，手忙脚乱地挂断视频。
身后传来傅砚琛低笑，她不好意思地说：“你别听他们胡说，他们不知道你是我老板。”
“没关系。”傅砚琛唇边得笑意很深。
“记得帮我给爷爷拜年，还有这是我给他的红包。”
他将红包塞给年橙，而后回了楼上。
窗外，雪落无声，而屋里暖意融融，连空气都是甜的。
过年自然少不了采买年货。
年橙去超市买的年货，整整塞满了车子的后备箱，就连后座的位置都塞得满满当当。
她把车停在地下车库，正打算搬进电梯。
然而一转头，就见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凑过来。
年橙手一抖，差点把怀里的米面给摔了。
“年橙，你这是打算在家里开超市？”
傅西洲恰好在她外出的时候回家，看着后备箱满满当当的商品目瞪口呆。
“你回来了？”
自从傅西洲离家工作，细细算来，她快有半年没见他了。
傅西洲见她搬东西，自己也不好空手，便主动抱起最重的一箱花生油和橄榄油。
“你还没告诉我呢，买这么多干嘛？家里要闹饥荒？”
闹饥荒不至于，但再过一段时日，超市里的吃食都会被抢购一空，连泡面都买不到。
但年橙只是抱着东西往电梯走，轻描淡写回答：“过年嘛，囤点年货，讨个年年有余的好彩头。”
傅西洲不疑有他，乐呵呵地帮忙搬东西，“那今晚的年夜饭可得丰盛点！我要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年橙笑着回。
夜色来临前，傅砚琛回到家。
今天是除夕，街上车流不多，他从公司到家一路顺畅。
傅砚琛裹挟着一身寒气进门，却在看到餐厅的瞬间怔愣。
暖黄灯光下，圆桌摆得满满当当，菜色比平时更加丰盛，十八道菜，色香味俱全，与满汉全席不遑多让。
而年橙正端着一锅佛跳墙从厨房出来，傅西洲跟在她身后，难得系着围裙，手上还拿着碗筷。
“哥，你终于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