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艳,红墙下却凝结着刺骨的寒意。乾隆负手而立,望着跪在青石砖上的紫薇,凤目里翻涌着冷冽的嘲讽:"和婉能挽强弓、跨战马,在沙场上取敌首级;小燕子虽胡闹,却也能舞刀弄剑与林砚之并肩杀敌。"他突然转身,袍角扫落石桌上的青瓷茶盏,"你呢?一个连《女诫》都读不明白的柔弱女子,凭什么要朕破例加封?"
紫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被冷汗浸得发皱。自永琪将加封的请求告知她后,她便日日盼着面见圣上,可万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般羞辱。远处传来宫女们嬉笑采花的声音,在寂静的园子里格外刺耳。
"抽出他的剑。"乾隆突然指着随侍的御前侍卫。寒光闪过,长剑"哐当"一声被扔在紫薇膝前,剑身映出她苍白如纸的脸。"若你能稳稳握住,朕便信你有封固伦公主的资格。"皇帝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来,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
紫薇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剑柄,便被粗糙的纹路磨得生疼。她咬着下唇,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剑提起,可那看似纤薄的剑身却似有千钧之重。额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皇阿玛!"永琪的声音从月洞门处传来。他飞奔而至,却被乾隆抬手制止。五阿哥只能眼睁睁看着紫薇的身子剧烈摇晃,染着丹蔻的指尖一寸寸从剑柄上滑落。最终"当啷"一声,长剑重重砸在地上,惊得紫薇猛地瑟缩。
"看到了吗?"乾隆冷笑,"这便是你心心念念要朕加封的明珠格格。"他转身走向凉亭,石桌上摊开的《治河策》被风掀起,"满嘴治国安邦,却连把剑都握不稳,妇人之见!"
紫薇突然抬头,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倔强:"皇上!治国并非只靠刀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和婉格格的武功、小燕子的骁勇,都是保家卫国的力量。可女儿研究河务、撰写策论,同样是在为江山社稷尽一份力!"
乾隆猛地转身,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牡丹花瓣:"纸上谈兵也配与军功相提并论?"他怒目圆睁,"你可知和婉单枪匹马劫粮草时,身上挨了几刀?小燕子随夫出征,在西北战场上救回多少伤兵?"皇帝突然抓起石桌上的《治河策》狠狠撕碎,"这些破字,能挡得住敌军的铁骑吗?"
永琪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在紫薇身前:"皇阿玛!紫薇自幼饱读诗书,她的才学连傅大学士都赞不绝口......"
"住口!"乾隆一脚踢翻石凳,"傅恒是看在朕的面子上!"他望着紫薇狼狈的模样,语气愈发冰冷,"若真想证明自己,就别学闺阁妇人哭哭啼啼。明日起,去上书房与皇子们一同习武,三个月后,朕要亲眼见你舞剑!"
暮色渐浓时,紫薇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宫的路上。永琪默默跟在身后,想要伸手搀扶,却被她轻轻避开。路过漱芳斋旧址时,她望着紧闭的宫门,想起与小燕子在此处欢笑的日子。那时她们总说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可如今,一个成了人人艳羡的固伦公主,一个却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要靠握起根本拿不动的剑来争取。
夜风中,紫薇握紧了拳头。指甲刺破掌心的疼痛,反而让她清醒。她望着漫天星辰,在心底暗暗发誓:"皇阿玛,女儿定要让您知道,柔弱女子的力量,同样能震撼山河。"而此刻的乾清宫,乾隆望着御案上撕碎的《治河策》,指尖无意识地着案角——那里,还留着紫薇前日送来的,绣着"国泰民安"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