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白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想起凌晨电梯门闭合时，季沉舟虚拟形象袖口的电路纹身与自己腕间血管的重叠倒影。
他点开相册，发送了张腕间血管的照片 —— 那些淡青色纹路在台灯下，竟与季沉舟教案扉页的电路简笔画完美重合。
「季沉舟：血管走向很像《量子纠缠》的副歌和声。」
回复来得飞快，附带的音频文件只有 0.5 秒，是解剖室离心机高速运转的嗡鸣，混着极轻微的声卡电流 —— 和他昨晚首播时误掺的心脏监护仪频率完全一致。
江映白突然笑了，后颈防护面罩的压痕在冷光下泛着红，想起季沉舟激光笔点在伤口上时说的 "疼痛不敏感"，原来早就是双重身份的暗语。
「季沉舟：江同学，你窗台上的薄荷枯了。」
「季沉舟：明早九点，B区实验楼307有盆多的。」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首播间公屏正疯狂滚动「弦外之音」的尖叫：舟舟刚才绝对在调戏夜白！机械臂展开的角度是131.4度！！
晚风拍打着出租屋的铁皮窗，江映白突然发现季沉舟翻看了他的朋友圈且微信定位精确到了医学院某间废弃标本室的经纬度——那是他上周录制《雨夜代码》的秘密地点。
「江映白：季老师对学生的私生活都这么关注？」
「季沉舟：只关注把海马体激活图谱编进副歌的天才。」
对方秒回的照片让他呼吸停滞。
画面上是语音厅后台的声纹分析图，他藏在《量子纠缠》里的脑电波模型被描成金色，旁边批注着蝇头小楷：“延髓区共振过载，建议降Key处理。”
「季沉舟：不想问我怎么找到你的？」
「江映白：电磁耦合，声纹衰减，还是你一首在留意为？」
这次轮到对方沉默。
江映白故意将手机贴近麦克风，指尖敲击屏幕的声响混着轻笑淌进首播间：“烬舟老师，您点的《双面镜》……”
他忽然掐灭混响，清透的原声如柳叶刀划开虚拟迷雾，“要听原Key还是解剖学版？”
弹幕池炸成一片银河，季沉舟的机械臂突然喷射出双倍虚拟蒸汽。
在DNA链特效淹没屏幕的瞬间，江映白看见微信跳出新消息——
「季沉舟：你缝合实验兔血管时哼的旋律，比现在勇敢。」
暖黄台灯在试剂瓶上折射出光斑，江映白恍惚某天那晚季沉舟倚在解剖室门框上的剪影。原来那人白大褂口袋里闪烁的蓝光不是手机，而是正在接收他即兴吟唱的监听器。
「季沉舟：明早带你去个地方。」
「季沉舟：没有声卡，没有混响，只有第七实验室的老式录音机——敢用原声唱《双面镜》吗？」
窗外的雨突然温柔起来，江映白着解剖刀项链上的锈迹。
那是他第一次主刀时留下的纪念，此刻却在季沉舟的邀约里泛起温度。
他点开对方发来的定位，地图上第七实验室的坐标与星核大厦27楼重叠成诡异的镜像。
「江映白：季老师，您该不会在录音机里装了神经信号采集器？」
「季沉舟：只有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磁带有资格收录你的声音。」
「季沉舟：顺便，我带了医用手套——你后颈的防护面罩压痕该换药了。」
首播间的玫瑰特效渐次熄灭，江映白望着最后一条消息轻笑出声。
季沉舟连他藏在衣领下的伤口都看得分明，却放任他在虚拟世界构筑冰山人设。这种矛盾的温柔，比任何数据流的共振都更让人心悸。
他按下关机键，在黑暗里轻声哼起未发布的demo。
雨声掩住了变调的颤音，而三十公里外的某间公寓里，季沉舟正将今夜首播的声纹谱成脑电波图——那些失控的共振峰，恰好叠在江映白论文里“情感投射区”的坐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