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之上。
队伍在雪原上高速疾驰。
半个多小时后。
“报告!”
一名负责通讯与雷达侦测的特工,声音忽然透过通讯器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前方三点钟方向,九百米外,侦测到多处微弱的生命信号!”
“是……是我们的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
秦越的脚步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希冀。
队伍立刻调转方向,朝着信号源的位置全速冲去。
很快,一片低矮的避风雪坡后,十几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中的一些人,身上穿着与秦越他们相同的749局制式防寒服,此刻却早已被黑色的污秽与冰雪覆盖,蜷缩在雪地里,奄奄一息。
他们的身体机能,已经衰弱到了极限,几乎就要被这刺骨的严寒彻底冻毙。
众人连忙将那些还有气息的人都扶了起来。
有林夜在,他们渐渐苏醒。
喝了点水,就基本清醒了。
而另外几个人没有醒来的人。
他们的身体被厚厚的冰层包裹,化作了一座座晶莹剔透的冰雕。
他们再也不可能睁开眼睛了。
秦越深深看了眼这些已经牺牲的属下。
“走!”
“没时间继续在这里停留了!”
这时,高亮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就打算将一具早已冻僵的尸体背起来。
“江执事,秦执事。”
“就把他们放在这里,太残忍了……”
“我想帮他们收尸。”
他声音沙哑。
“不行!”
“这片冻土下面,埋了不知道多少无人收尸,再也无法归乡的人。”
“任务要紧!”
秦越的声音,带着沧桑。
所有人的神色,都是一黯。
林夜的心脏,也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秦越下达了命令。
“救治伤员,轻装简行,继续前进!”
……
数小时后,当队伍的体能与林夜的灵力都濒临极限时,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那堵由血肉组成的巨墙,就矗立在他们眼前。
近距离观察,那种视觉冲击力,远比在卫星图像上看到的要恐怖无数倍。
它仿佛没有尽头,向着左右两侧无限延伸,其高度更是恐怖,站在墙下,似乎能将整个天空都遮蔽。
众人迅速搭建临时营地。
雷达的探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秦执事……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
“下面足足有七八米厚,全都是那种不知名的真菌和诡异的血肉怪物凝聚而成的菌毯!”
“而最下方……在地下大概四十米的位置,有一个……高能能量反应源!”
屏幕上,一个刺目的红点,正在以一种固定的频率,不断闪烁,跳动。
仿佛一颗巨大的,活生生的心脏。
“那东西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不断跳动,不断壮大。”
“就是因为这个核心的存在,巨墙另一边的那些怪物,才能无穷无尽!”
就在这时,另一名负责数据分析的特工也抬起了头,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对那些怪物的分析结果也出来了。”
“结果显示,那些怪物,全都是由不止一种动物的尸骸,加上掩埋在雪地里的植物根系,共同融合而成。”
秦越之前就一直疑惑,在这片苦寒之地,就算真的存在野生的动植物,分布密度也绝对比不上其他气候更好的地方。
为什么会存在如此恐怖,仿佛无穷无尽的怪物浪潮。
现在,他明白了。
“潜藏在地下的那个东西……”
“竟然能够将这片土地上,无数年来掩埋的所有骨骸,全部用作材料,拼合复生成怪物。”
话音落下,秦越独自一人走出了营地。
他站在那堵高耸入云的肉墙之下,抬头仰望着上面那一幅幅痛苦扭曲的人脸。
他缓缓闭上了眼。
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浑浊的眼眸中,眼白的部分已经彻底化作了深不见底的墨黑。
两点幽蓝色的光芒,从他的瞳孔深处骤然亮起。
下一刻,秦越的身体猛地一震。
在他的视野中,这堵由血肉组成的巨墙,赫然凝聚了数百个散发着微光的魂体!
他们手牵着手,肩背相抵,共同组成了这一堵巨墙的核心。
每一个魂体,都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他们的灵魂,在不断被腐蚀,变黑。
可他们没有一个退缩。
这些灵魂……
是人的灵魂!
就在这时,林夜径直朝着那堵巨墙走去。
“林夜!危险!”
张跃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林夜的脚步没有停下,只是回头笑了笑。
“你们不是说,这堵墙是在保护我们吗?”
“我倒觉得,它不会伤害我。”
他走到了墙边。
伸出手,缓缓触摸在那不断蠕动的温热墙体之上。
没有想象中的粘腻与恶心,反而传来一丝奇异的温度。
也就在他手掌与墙壁接触的瞬间。
【叮!检测到宿主身处特殊地域,触发特殊直播效果:历史回响!】
林夜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东西?
他这才回想起,当时在青铜门前,完成了给玄煞点烟那个作死任务之后,直播系统就升级了。
现在他不仅不需要任何物理设备就能开播,还解锁了一个跟【因果幻象】有些类似,却又截然不同的全新效果。
还不等他细想。
他周遭的一切景物,开始飞速地变幻,扭曲。
眼前那堵遮天蔽日的血肉巨墙,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迅速消散。
脚下那恶心的血肉菌毯,也褪去了颜色,变回了纯白的积雪。
漫天的黑雪,在顷刻之间,变成了正常的,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这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林夜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简陋的野战掩体后。
这里是一处刚刚被炮火犁过的简陋掩体。
焦黑的泥土与破碎的木桩,根本无法抵挡零下四十度的酷寒。
呼啸的寒风,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
一个身穿旧军装的男人,正用一把工兵铲,费力地铲起冻得如同岩石般的积雪,试图加固他们这道防线。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次挥动,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身上的棉衣,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唯独那双眼睛,在风雪中依旧亮得惊人。
“连长……”
一道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掩体角落里传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战士。
他的脸庞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此刻却被冻得发青,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
“俺好饿。”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颤抖,几乎微不可闻。
“俺想家了……”
“俺想俺娘了……”
他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这片死寂的雪地里,荡开了层层名为“绝望”的涟漪。
掩体内,其他几名同样蜷缩着的战士,身体不约而同地僵了一下。
一位年纪稍长的老兵,艰难地转过头,他几乎已经被冻得张不开嘴,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不许哭……”
“笨蛋……”
“眼泪……会被冻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