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愉带着苏父去了路边的一个小饭店，要了个单独的包厢，按照苏父以往的口味点了几道菜。
等菜的间隙，苏子愉才缓缓开口，“爸，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苏父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第一道红烧肉上来之后，他才攒满了勇气似的询问出声，“孩子的爸是谁？”
苏子愉苦笑了下，还是决定坦白，“段天恒。”
苏父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段天恒。
段！天！恒！
苏父陡然气红了眼，抬手甩了苏子愉一个耳光。
啪。
苏子愉白皙的脸上泛起红痕。
苏父整个人都在颤抖，心脏好像被针扎似的刺痛，他深吸一口气，瘫坐回椅子上，“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比你大二十一岁啊！！他还是个有家室的啊！！子愉，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苏子愉眼含泪光地看着苏父，“是啊，您也知道他比我大二十一岁，他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他给我下药强了我！我想过报警的！想过和你们说的！可是你那时候和母亲为了公司的事愁得整晚失眠，我怎么能在那种情况下和你们坦白啊！报警抓了段天恒之后呢？能判多久？员工家属的赔偿上哪儿借？难不成要我看着你也去坐牢吗？？”
苏父双手紧紧捂着脸，泪水泛滥成灾，从指缝流出，“对不起子愉，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反而让你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是爸爸无能。”
苏子愉抽出纸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再次开口，“事己至此，再去怪谁也没有意义了，爸你也不用自责，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和妈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一顿饭两个人都吃得食不知味，吃完饭苏子愉结账先走了。
苏父在包厢里抽烟，烟雾缭绕间，只看见指尖的猩红不停地闪烁，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每一根都像是他烧掉的尊严。
苏父走出包厢的背影有些佝偻，那个曾经作为苏家一家之主的顶梁柱，被生生压断了背脊，他再也承受不住地倒了下去。
苏子愉接到苏母电话的时候还有些恍惚，明明中午还好好地吃饭，怎么晚上就到了要抢救的地步了呢。
消毒水的气味不由分说地灌进鼻腔，护士推着器械车匆匆而过，轮子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手术室上方的红灯刺眼地亮着，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苏子愉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墙上的时钟走得异常缓慢，秒针每跳一下都像在凌迟。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走廊的灯惨白地照着，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摇摇欲坠的剪影。
终于，红灯灭了，苏母猛地站起身，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苏子愉在一旁扶着她。
医生推门出来的一瞬间，世界仿佛静止了。
“手术成功了，但是家属需要关注患者的情绪，不能让患者情绪有太大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