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杭州城的青瓦白墙时，小燕子蹲在新修缮的方府庭院里，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石缝间的青苔。秦淮北抱着一摞整理好的卷宗经过，瞥见少女低垂的脑袋，发间褪色的红头绳随着晚风轻轻晃动。
"在想什么？"他将卷宗放在石桌上，顺手摘了片飘落的银杏叶递给她。
小燕子捏着叶片转了两圈，忽然抬起头，杏眼里映着天边的火烧云："秦淮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明明我们才认识不久，却愿意冒着风险帮我给父母翻案..."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淹没在穿堂而过的风里。
秦淮北修长的手指悬在半空，终究只是虚虚拂过她发顶："因为你不该被埋没在尘埃里。"他望着庭院中新栽的桂花树，想起初见时她像只炸毛的小兽般护着夏紫薇，又在得知身世后红着眼眶坚持要为父母讨公道，"方大人夫妇一生清正，你是他们的女儿，这份血脉里的赤诚，值得有人守护。"
少女歪着头，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就只是因为我爹娘？"
秦淮北喉头微动，前世她在围场中箭、在宫墙内受尽委屈的画面闪过脑海。他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远处的湖面掷出一串涟漪："也因为...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他斟酌着措辞，"一个同样倔强，又总是把真心捧给别人的人。"
小燕子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袖口："是谁？比我还厉害吗？"
"她啊..."秦淮北望着泛起金光的水面，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起来，"总爱闯祸，却会在看到流民时偷偷抹眼泪；明明自己过得不好，还想着给别人撑伞。"他转头时正撞上小燕子好奇的目光，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玉佩——那是前世她用私房钱买的，说要保佑他平安。
"听起来好像我！"小燕子眼睛一亮，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摇晃，"快说快说，后来呢？"
"后来..."秦淮北抽出衣袖，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刚买的桂花糕，"后来她明白了，有人愿意做她永远的后盾。"他将糕点递过去，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这样慢慢相处的时光，远比仓促表白来得珍贵。
夜幕降临时，小燕子抱着枕头敲响秦淮北的房门。月光下，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我睡不着，总觉得房子太大了。"她往身后指了指空荡荡的回廊，"你给我讲那个姑娘的故事好不好？"
秦淮北侧身让她进屋，把软榻上的棉被铺在地上："先躺下。"他坐在床边，看着少女像只小猫般蜷成一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骗人！这是哄小孩的！"小燕子笑着扔来个枕头，却乖乖闭上眼睛。听着耳畔低沉的嗓音，她迷迷糊糊想着，或许有个人这样守着，再大的房子也不会觉得空了。而暗处，秦淮北望着她恬静的睡颜，轻轻将滑落的薄毯重新盖好——这一世，他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明白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