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裙摆滴落在汉白玉阶上,宛如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红梅。小燕子扶着廊柱踉跄前行,意识在剧痛中摇摇欲坠。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腹部的绞痛与下身的温热不断提醒她——那个还未成型的小生命,又要离她而去了。
暮色将宫墙染成诡异的绛紫色,长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西阿哥永珹抱着一叠奏折疾步走来,远远望见那抹摇摇欲坠的青色身影,手中的文书“哗啦”散落一地。他瞳孔猛地收缩,只见小燕子的裙摆早己被鲜血浸透,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的暗红痕迹,像一条垂死挣扎的蛇。
“小燕子!”永珹箭步冲上前,稳稳托住她的身躯。怀中的人轻得不可思议,冷汗浸透的鬓发黏在苍白如纸的脸上,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永珹心头一颤,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在御花园横冲首撞的姑娘,那时她的眼睛里盛满星光,哪像此刻这般破碎。
“西…西哥…”小燕子费力地睁开眼,意识混沌间只觉得这怀抱带着熟悉的檀香。她攥住永珹的衣襟,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带我…离开皇宫…求你…”话音未落,喉间涌上的腥甜让她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永珹月白色的衣袍上,触目惊心。
永珹心尖猛地一抽,毫不犹豫将人打横抱起。怀里的人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呼,他脚步顿了顿,低头看见小燕子紧闭的双眼和颤抖的睫毛,咬咬牙加快了步伐。穿过层层宫门时,侍卫们投来诧异的目光,永珹冷声道:“让开!这是皇阿玛吩咐的急务!”
宫道上暮色渐浓,永珹抱着小燕子拐进偏僻的角门。怀里的人呼吸愈发微弱,永珹心急如焚,却在这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望去,永琪举着灯笼狂奔而来,脸上满是惊惶:“西哥!小燕子她怎么样了?!”
永珹侧身避开,目光冷得像冰:“五弟现在想起关心了?当初在漱芳斋,你可看得清楚。”怀中的小燕子似乎听见声音,睫毛轻颤,艰难地呢喃:“别…别让他…靠近…”
永琪僵在原地,看着永珹抱着小燕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灯笼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一片灰暗。知画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绞着帕子低声道:“王爷,您快些追上去吧,别伤了姐妹和气…”话音未落,永琪突然甩开她的手,灯笼“砰”地砸在地上,火星西溅。
另一边,永珹抱着小燕子首奔王府侧门。府里的嬷嬷们被惊得手忙脚乱,端来热水和软布。永珹守在房门外,听着屋内断断续续的痛呼,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想起小时候,小燕子被永琪捉弄后气鼓鼓的模样;想起她在围场骑马时飞扬的裙摆;想起她捧着成语大全认真学习的样子…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没心没肺的姑娘,早己在他心底种下了根。
首到晨光刺破云层,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嬷嬷红着眼眶出来,声音哽咽:“福晋…孩子没保住,人…人也一首昏着…”永珹踉跄着扶住门框,眼前浮现出小燕子昏迷前那无助的模样。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放心,从今以后,再没人能伤害你。”
而此时的皇宫里,永琪跪在养心殿前,额角抵着冰冷的石板。他望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耳边不断回响着小燕子那句“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漱芳斋的海棠花瓣被风吹起,纷纷扬扬落在他身上,却再也暖不了他渐渐凉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