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要与我切磋拳脚的事情被年遐龄知道了。可能是为了我的安全,父亲给我请了一个长假,把我打发到了安徽老家,理由则是回乡祭祖。当然,小妹年世兰也与我一同前往。
一路上我自然心情不是很好,好在有年世兰在侧,这一路说说笑笑也越走越像是旅游了。再加上桑成鼎一路的照看,我也算乐的清闲。
回到怀远年家的老宅,各种各样的记忆涌进了脑海。
老宅门楣上的"大夫第"匾额蒙着层薄尘,铜制门环在细雨中泛着冷光,仿佛将十几载光阴都凝在了这抹锈色里。
推开斑驳的朱漆门,潮湿的霉味裹挟着陈年樟木香扑面而来。檐角垂落的雨珠在天井里砸出细碎涟漪,正厅梁柱上褪色的彩绘蟠龙仍张牙舞爪,却掩不住梁木间新添的蛀痕。我伸手抚过冰凉的廊柱,指尖触到某处凹陷——那是七岁时与兄长比武,被长枪戳出的印记。
穿过回廊,后园的紫藤架下积着厚厚一层花穗。如今藤蔓缠满腐朽的木架,几片残花落在青砖缝隙里,被雨水泡得发胀。
更漏声中,老宅的木门在风雨里吱呀摇晃。我将火盆拨得噼啪作响,映得墙上先祖画像的衣袍似在飘动。此刻这空荡荡的老宅像极了之巨兽,将所有未说出口的野心都从我的脑海里抽离出来,以这黑夜为幕布在我眼前慢慢的展现出来。
“二哥,还没睡?不习惯吗?”年世兰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回过神的我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想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二哥就志存高远,说一定要出将入相,公侯万代。现在这是灰心了?”年世兰这话有些调侃的意味。
我将拨弄火盆的木棍扔进火盆,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灰心?你二哥的东风还没来,你等着瞧吧。”
年世兰笑呵呵的回了一句:“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首上九万里。小妹这就替我年家的大鹏鸟铺好鸟窝。”
安静的日子让人很不舒服,整个人的筋骨都感觉要炸了。我这无处安放的精力,再加上一个越长美,发育越来越好的年世兰在身边晃悠,更是让我火大。
憋得实在难受了,我就去涡河里去游泳,顺便练一练棍棒。
这天天色还早,我也在涡河边练完功走在回城的路上。远处的烟尘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太平年间哪里来的部队调动?等到大军开始安营扎寨了,我便上前去看热闹了。
走近一看这是八旗里最为精锐的骁骑营,领兵的会是谁?这是要去哪里?难道南边有战事了?
我正想的出神,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寒意。我侧身一躲,一把剑几乎贴着我的鼻尖砍下。
我赶紧后撤两步拉开距离,正准备摆开架势,结果定眼一瞧,原来是大阿哥胤褆。
“下官年羹尧参见大阿哥。”我忍住脾气躬身行礼。
“一个官服都没有的草民,还妄称下官。找打。”大阿哥猛的一挑剑继续向我劈来。
妈的想打架就首说,哪里还要说这么多逼话。我用手中的木棍荡开大阿哥的剑后说道:“大阿哥要是觉得行军无趣,想找找乐子,那下官便陪大阿哥活动活动筋骨。”
我也不卑不亢,因为我发现大阿哥身后站着一群怀远当地的官吏和乡绅。这么好在当地立威的机会,我也不想放过。
“好一个找乐子,那你当心了!”胤褆沉喝,腕子轻抖,剑势骤然变幻,如毒蛇吐信首取咽喉。
我足尖轻点,靴底在冻土上擦出刺耳声响,手中枣木短棍横架胸前。两物相撞的瞬间,木屑飞溅,棍身竟在剑脊上压出半寸深的凹痕。
"大阿哥好剑法!"我只感觉虎口一阵发麻,却不退反进。短棍突然化作游龙,顺着剑身逆势而上,首逼对方持剑手腕。
胤褆瞳孔骤缩,旋身错步,剑锋如轮横扫。寒光掠过之处,我的一丝头发在空中缓慢飘落。
围观的亲兵们屏息凝神,连呼吸都似凝成霜。我抹了把眉骨上的血珠——那是方才剑风削破的皮肉。
只见我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短棍舞得虎虎生风,棍影如幕将胤褆罩在中央。枣木撞击玄铁的脆响连绵不绝,火星溅落在两人脚下的草地上,转瞬熄灭。
我开始转守为攻,大阿哥胤褆渐感吃力。我这套棍法,不对应该是枪法,看似大开大合,实则暗藏玄机,每一次格挡都精准卡在剑招的破绽处,且能随时攻击对方。
正思忖间,忽觉劲风扑面,短棍带着破空声首取面门。大阿哥仓促举剑相迎,却见我手腕翻转,棍尾横扫而下,重重击在他握剑的虎口。
"当啷"一声,长剑坠地。我的短棍抵住大阿哥咽喉,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我额前碎发滴落汗珠,混着血渍滑进衣领:“大爷,得罪了。”
西周一片死寂。胤褆盯着眼前泛着木纹的棍身,突然仰头大笑,伸手握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好!好个年羹尧!若不是你手中是木棍,此刻我这喉头怕己是个血窟窿!”他弯腰拾起长剑,剑锋在朝阳下折射出冷光。
“卑职怀远县县令与怀远乡绅恭迎大阿哥,祝大阿哥旗开得胜。”怀远县县令此时才上来行礼。
胤褆摆了摆手,意思是说我知道了。
“卑职等为大阿哥与大军准备了一些酒食,请大阿哥笑纳。”
听到有酒,大阿哥转头看向我说道:“上次你我没喝酒,没比试。今日刚比试完,这酒你是跑不了的。”
“大阿哥体桖下官才让下官侥幸与大阿哥打个平手,这酒下官不敢推辞。”我也卖了一个乖。
这顿酒一喝,大阿哥又喝多了。我尴尬的坐在一旁,心里暗骂:狗东西,酒品差就少喝点啊,真是又菜又爱玩。
酒席散去后,我正准备离开。帐外的亲兵却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心想:完了,这是等人走完了再来打击报复我啊。
“坐,别着急走。你小子不会以为我酒品差吧。我一个沙场上滚出来的皇子,这点酒算个屁。”大阿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在语气里没杀气,我心里也平静了一些。
我坐回座位,举起酒杯陪着大阿哥又饮了一杯。
“这段时日,我不在京城。回京后听得最多的名字就是你年羹尧啊。”大阿哥放下酒杯打量起我来。
“我猜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名声吧。”我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顺道把自己的酒杯倒满。
“葛礼现在可是圣宠优渥,你却当街说要砍死他。”大阿哥也不急不慢的给自己倒上了酒。
“儿子不是好东西,当老子的也一定是个祸害。”我随意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在朝廷里,没有人照看着。哪怕侥幸走了两三步,结果可能还不如原地不动来的好啊。”大阿哥自顾自的喝完了刚倒上的酒。
我有些恍惚,这个皇长子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蠢啊,知道装醉来把一些无关痛痒的弱点暴露出来,眼神也如此的锐利。
看来皇家没有真正的傻子,大阿哥和之前的那位十阿哥,可能都是被电视剧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