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景阳宫飘着柳絮,小燕子攥着帕子的指尖沁出冷汗。重生归来的记忆如毒蛇啃噬心脏,她清楚记得一刻钟后,陈知画就会故技重施——故意撞向柜子,用假摔和流产的谎言离间她与永琪。
“五阿哥,这花瓶真好看......”陈知画柔若无骨地倚在永琪身侧,眼波流转间己往檀木柜倒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闪过,腰间玉佩撞在柜角发出清响。
“陈姑娘当心。”温润男声惊得众人抬头。身着藏青劲装的少年稳稳扶住陈知画,剑眉星目间透着沙场磨砺的英气。小燕子瞳孔骤缩,来人竟是乾隆新提拔的御前侍卫领班——傅恒。
永琪面色微变:“傅侍卫,这是内宅......”
“皇上命卑职送西域进贡的夜光杯。”傅恒松开手后退半步,目光扫过陈知画苍白的脸色,“不过看陈姑娘脚步虚浮,可要传太医?”他腰间缠着的猩红丝带随风扬起,那是去年木兰围场救驾时乾隆亲赐的嘉奖。
小燕子望着傅恒腰间的丝带,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她被流落街头时,正是这抹红影出现在暴雨中,将她护在身后与追兵厮杀。当时浑身浴血的傅恒说:“格格,我来迟了。”
“不用劳烦傅侍卫。”陈知画勉强扯出微笑,余光瞥见小燕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突然发虚。她踉跄着要往永琪怀里倒,却见傅恒抬手将夜光杯稳稳放在案上,袖口掠过之处,暗藏的银针精准挑开了她藏在袖中的鸡血囊。
暗红色液体滴落在青砖上,陈知画脸色瞬间煞白。永琪后退两步,看着她衣摆上的“血迹”,眼神从震惊转为厌恶。
“好啊陈知画!”小燕子冷笑上前,从袖中甩出前世陈知画买通稳婆的账本,“上次假孕,这次又想栽赃五阿哥?”她转头望向傅恒,眼底藏着感激:“多谢傅侍卫及时提醒,不然险些又着了道。”
傅恒单膝跪地:“保护皇室安危是卑职分内之事。”他抬头时目光与小燕子相撞,藏在甲胄下的手微微发颤。前世她被废那日,他在乾清宫跪了整整一夜,额角血迹染红了青砖,却只换来乾隆一句“后宫之事,不必多言”。
“五阿哥,这是和离书。”小燕子将宣纸拍在案上,朱砂指印红得刺目,“我小燕子就算讨饭,也不再做这憋屈福晋!”她转身时发间银铃轻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起。
傅恒望着那抹火红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默默握紧腰间佩剑。他记得初见时,御花园里偷摘果子的少女被他撞个正着,狡黠的眼睛眨了眨:“这位侍卫哥哥,要一起吃枇杷吗?”那时他不知,这一眼,便是万劫不复。
暮色渐浓时,漱芳斋的宫灯次第亮起。小燕子倚在窗前啃着苹果,忽然瞥见墙头上闪过玄色衣角。傅恒翻身落地,怀中抱着个油纸包:“御膳房新做的桂花糖糕,还热乎。”他耳尖泛红,“顺路......路过。”
小燕子笑得眉眼弯弯,接过糖糕时指尖相触:“那下次换我请傅侍卫吃烤鸡?”她望着少年慌乱转身的背影,突然觉得,重生后的春天,连晚风都带着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