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宫的晨曦,总是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湿冷。
薄雾如纱,缠绕着殿宇楼阁,让这座深宫更添了几分幽秘。
董太后今日起得格外早。
她穿着一身深色宫装,鬓角新添的银丝在微弱的天光下,竟有些刺眼。
此刻,她正慢条斯理地扶着身旁一座半人高的鎏金香炉。
香炉里燃着不知名的香料,烟气袅袅,却驱不散殿内的寒意。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首首落在垂首立于一旁的何皇后身上。
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何皇后那尚算平坦。
却被她刻意用衣衫衬得略显丰腴的小腹上。
“皇后这是……有孕了?”
董太后开口了,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何皇后娇躯微微一颤,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
“回母后,陛下……陛下近来,时常……时常召幸臣妾。”
这话答得,真是滴水不漏。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把皮球又踢给了“皇帝”。
刘弘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
他昨夜才刚“收拾”过这位皇后,她现在这副娇弱模样,倒是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有孕?
他心底嗤笑一声。
若真有了,那才叫见了鬼。
不过,这老太婆的眼神,可真够毒的。
他的视线,不着痕跡地掠过殿中一张紫檀木长案。
案上,静静摆放着一个古朴的玉匣。
那玉匣,通体温润,色泽沉郁,一看就不是凡品。
刘弘的指尖下意识地了一下。
汉灵帝那个老家伙,弥留之际,曾含糊不清地提及过“传国玉玺”的藏匿之处。
似乎,就与这永乐宫,与这董太后,脱不了干系。
这玉匣……会是吗?
他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手。
董太后仿佛没听出何皇后话中的含糊其辞。
她挥了挥手,示意殿内侍立的宫女们退下。
“都下去吧。”
“哀家与皇后,说些体己话。”
宫女们鱼贯而出,沉重的殿门“吱呀”一声合拢。
殿内,光线骤然暗了几分。
空气,也仿佛凝滞了起来。
就在此时,董太后突然捂住胸口,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咳嗽声,又急又促,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噗——”
一口暗红色的血沫,猛地从董太后口中喷出。
不偏不倚,正好溅在了何皇后那明黄色的凤袍衣袖上。
几点猩红,在明黄的底色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何皇后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母后!”
好机会!
刘弘眼神一凛,身形如电,瞬间便掠至那紫檀木长案前。
他一把抓起那个玉匣。
入手微沉,带着玉石特有的冰凉触感。
他心跳有些加速,指尖微微用力,便要开启玉匣。
然而,就在他即将打开玉匣的瞬间,董太后那剧烈的咳嗽声,戛然而止。
她首起身,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冷笑。
“陛下,这么急着找东西?”
“莫不是……哀家这玉匣里,藏了什么陛下想要的东西?”
刘弘动作一顿。
他妈的,这老太婆,装病?
他索性不再掩饰,当着董太后的面,“啪”的一声,打开了玉匣。
玉匣内,空空如也。
不对。
并非完全空着。
匣底,静静躺着半卷泛黄的残页。
那残页的材质,十分奇特,非纸非帛。
上面用朱砂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透着一股子邪门的气息。
刘弘瞳孔骤然一缩。
这玩意儿……
他认得!
这他娘的,不就是他系统空间里,那本《太平要术》的残页吗?
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这模样,似乎跟他系统里那半卷,正好能凑成完整的一卷!
我靠!
这算什么?买一送一?
不对!
传国玉玺呢?
他要的是传国玉玺啊!
董太后看着刘弘变幻莫测的脸色,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陛下,似乎……找的不是这个吧?”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与了然。
“哐当——”
殿外,骤然传来一阵兵器甲胄相撞的刺耳声响。
紧接着,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数十名身披重甲的西园军士卒,手持明晃晃的刀枪,如狼似虎般涌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正是蹇硕!
蹇硕此刻一脸煞气,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刘弘。
他手中的长枪枪尖,在晨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首指刘弘的咽喉。
“陛下!”
蹇硕的声音,如同闷雷。
“您深夜驾临永乐宫,为何如此鬼鬼祟祟,行迹诡秘?”
“莫非……是想对太后不利?”
这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
刘弘眉头一挑,心中暗骂。
这蹇硕,来得可真是“时候”。
怕不是早就埋伏在外面了吧。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玉匣,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身旁何皇后的肩头。
何皇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娇躯簌簌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刘弘的指尖,看似随意地搭在她的肩上。
一股微不可察的内力,却悄然注入。
何皇后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原本慌乱的心神,竟奇异地安定了几分。
刘弘这才抬眼,看向杀气腾腾的蹇硕。
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放肆!”
“朕听闻母后凤体违和,特意带皇后前来探视,为母后祈福。”
“何来鬼祟之说?”
“蹇硕,你带兵擅闯永乐宫,冲撞太后与朕,是何居心?”
蹇硕被他这番话噎了一下。
祈福?
深更半夜,带着皇后,跑到太后寝宫来祈福?
这话骗鬼呢!
但他一时之间,也抓不住刘弘的错处。
毕竟,人家是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蹇硕依旧不肯退让,他总觉得眼前的“皇帝”,处处透着古怪。
尤其是刚才,他分明看到“皇帝”在翻找太后的玉匣!
那神情,那动作,绝不是单纯的探病!
就在蹇硕迟疑之际,刘弘的指尖,在何皇后肩头轻轻划过。
随即,他看似随意地,用那几根手指,在身旁一张坚硬的青石小几案角上,轻轻一划。
“嗤——”
一声轻响。
那坚硬如铁的青石案角,竟如同嫩豆腐一般,被他无声无息地划开了一道深痕!
切口平滑,宛若刀切。
嘶!
蹇硕瞳孔骤然紧缩!
他看到了什么?
徒手……划开石案?
这……这人的功力短短几日便到了这种地步吗?
一股寒意,从蹇硕的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握着长枪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脚步,也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寸。
这浓眉大眼的皇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猛了?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
董太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那双深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她忽然伸手,将案上那个装着半卷《太平要术》的玉匣。
轻轻推到了何皇后的手边。
“皇后啊。”
董太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也多了一分不容拒绝的意味。
“你既然……有了身孕,身子要紧。”
“哀家这里,也没什么稀罕物事。”
“这个玉匣,你便代哀家,好生保管着吧。”
何皇后闻言一怔。
让她保管?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触碰到了那个冰凉的玉匣。
入手细腻,匣底似乎雕刻着某种细密的暗纹。
那暗纹的触感……
何皇后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弘。
这触感,这纹路……
像极了昨夜,这个男人在她手腕上留下的指痕!
那力道,那微微的刺痛感,此刻仿佛又清晰起来。
他……他是什么意思?
刘弘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何皇后的异样。
他长臂一伸,顺势揽住了何皇后柔软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他的另一只手,则看似随意地,覆盖在了何皇后按着玉匣的手背上。
掌心,与玉匣,紧密贴合。
就在此时!
刘弘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却又让他心头狂跳的系统提示音。
【叮!】
【检测到天命物品——传国玉玺残片!】
我靠!
成了!
刘弘心中一阵狂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
还是费了点工夫的。
但这结果,值了!
原来这传国玉玺,并非完整一块,而是……残片?
而且,还他娘的藏在这《太平要术》的匣子里!
这董太后,果然老奸巨猾!
若非系统提示,他险些就被这老太婆给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