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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钟楼惊魂

通风管道的铁锈混着霉味灌进鼻腔,林默的肩骨撞在管壁凸起处,疼得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苏瑶在前头爬得更快,马尾辫扫过他鼻尖时,他瞥见她手背上渗着血珠——刚才挤过通风口时刮的,可她连哼都没哼一声。

"出口在钟楼三层。"苏瑶的声音闷在管道里,"地图上标了通风口与钟楼暗门的连接点。"她手腕翻转,金属手电筒的冷光扫过管壁刻着的箭头,"十年前维修记录里提过,这管道是防鼠用的,出口被封了砖——"

话音未落,"咔嚓"一声脆响。

林默感觉掌心一松,托着苏瑶后颈的手突然落空。

等他挤到管口,正看见苏瑶单脚踹碎最后一块松动的砖,整个人栽进一片灰尘里。

月光从钟楼彩绘玻璃窗漏进来,在她身侧投下斑驳的蓝紫色光斑,像极了证物室里那枚失踪的青铜月牙上的纹路。

"小心!"林默跟着跃下,落地时膝盖压在一块碎砖上。

他反手抽出腰间战术笔——枪套空着的触感让他太阳穴又开始跳——余光瞥见墙角堆着半箱锈迹斑斑的维修工具,还有个帆布包敞着口,露出半截青铜器物的轮廓。

"徐静?"苏瑶突然出声。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工作证,证件照里的女人正从相框里盯着他们——是那个总在省博文物修复室里抱着显微镜的徐静,此刻却不在照片里的白大褂下,而是穿了件深色连帽衫,帽檐压得低低的,缩在钟楼楼梯拐角的阴影里。

林默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徐静的右手藏在身后,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脚边还散着几片青铜碎屑——像是刚用工具打磨过什么。

更让他警惕的是,她听见苏瑶的声音时,肩膀猛地抖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像条被按在岸上的鱼。

"林队,苏法医。"徐静的声音发颤,帽檐下的睫毛快速眨动,"我...我来取上次修复的明代铜钟铭文拓本,没想到..."她的左手突然往身后更紧地缩了缩,袖口滑下,露出一截青灰色的瘀痕,形状像三根并排的指印。

"青铜器的锈不是这么清的。"苏瑶突然上前一步,盯着徐静脚边的碎屑。

她蹲下身,指尖蘸起一点褐色粉末搓了搓,"这是碱式碳酸铜,新鲜的。"她抬头时目光如刀,"省博上个月刚移交了一批西周青铜器过来修复,您该在文物库用超声波清洗机,不是在钟楼用钢刷。"

徐静的脸瞬间煞白。

她藏在身后的手终于动了,却不是掏出什么凶器,而是捧出个巴掌大的青铜酒樽。

器身布满细密的云雷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最显眼的是腹部三个凸起的圆点,排成三角形——和方丈描述的"烟头烫伤"一模一样。

"我...我在钟楼夹层发现的。"徐静的指甲几乎掐进青铜器的纹饰里,"上个月整理旧档案,看到1987年的维修记录,说钟楼重建时在墙里砌了个暗格。

我以为是...是明代的东西,可这符号..."她突然哽住,喉结动了动,"和林叔笔记里画的'月神'图腾太像了。"

林默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父亲遗物里那本泛着霉味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个三角形排列的圆点,旁边写着"月神标记,接触者死"。

他伸手接过青铜器,指腹擦过那些凸起的圆点,触感像结痂的伤疤——和方丈说的"烟头烫伤"分毫不差。

"底部有暗格。"苏瑶的声音突然凑近。

她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指尖点着青铜器底座的一道细缝,"纹饰走向不对,这里应该是活榫。"她从工具包里摸出骨制探针,沿着缝隙轻轻一撬,"咔"的一声,底座弹出个指甲盖大小的暗格,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羊皮纸。

林默展开地图时,手背上的血管突突首跳。

羊皮纸上用红墨水标着七个圆点,分别写着"西郊废厂""东山矿洞""护城河码头"——每个地点旁都画着相同的三角形标记,而最中央的圆点上,赫然写着"林宅"两个字。

"这是..."他的声音发涩。

苏瑶的指尖轻轻抚过"林宅"二字,那里的墨迹比其他地方更深,像是反复描摹过。

徐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十五年前林叔出事前三天,我在他办公室见过这地图!

他说...说'月神'要找的圣物,藏在这些地点的交叉点上。"

钟楼的铜钟突然被风撞响。

悠长的嗡鸣里,林默听见苏瑶倒抽冷气的声音。

她不知何时从工具包夹层里抽出父亲的旧笔记,翻到画着"月神"图腾的那页——和青铜器上的符号,还有地图上的标记,完全重合。

"材质。"苏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捏着地图边缘对着月光,"羊皮纸的鞣制工艺...和你父亲笔记里夹的旧照片背面材质一样。"她抬头时,眼底映着月光,"可能是同一批货。"

林默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地图边缘。

他想起证物室监控里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手腕上三个三角形排列的烫伤——和青铜器上的标记,和地图上的符号,和父亲笔记里的血字,正在他脑海里串成一条线。

钟楼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徐静猛地扯下脖子上的银链,把十字架塞进林默手里:"他们追来了!

圣物的秘密...在交叉点的最深处。"她转身就往楼梯跑,却在转角处顿了顿,"林叔说过,圣物不是东西...是..."

警笛声刺破夜色时,苏瑶的指尖还停在地图中央的"林宅"上。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对着羊皮纸背面照了照,瞳孔微微收缩——那里有行极小的钢笔字,被岁月褪成了淡褐色:"月神要的不是圣物,是钥匙。"

林默把地图小心折好,塞进贴胸的口袋。

他能感觉到那叠纸隔着衬衫贴着心脏,像块烧红的炭。

苏瑶的手突然覆上来,掌心还带着刚才擦伤的血,温度却比他还低:"十五年前的纸,十五年前的笔记,十五年前的悬案..."她的声音里有他从未听过的颤抖,"林默,你父亲...可能早就知道今天。"

钟楼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默抽出战术笔顶在门闩上,转头看向苏瑶时,看见她正用物证袋装起青铜器上的碎屑,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发间染了层幽蓝,像极了父亲笔记里夹着的那张旧照片——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个裹着红布的青铜器,眉眼和苏瑶有七分相似。

"走。"他扯着苏瑶往钟楼顶层跑,背后传来门闩断裂的脆响。

风从尖顶的气窗灌进来,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贴胸口袋里微微鼓起的地图边缘——那上面"林宅"两个字,在夜色里泛着暗红,像滴即将坠落的血。

苏瑶的指尖在羊皮纸边缘轻轻,放大镜的金属框压得指节发白。

钟楼顶层的风卷着灰尘掠过她后颈,她却像被钉在原地,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林默,你看这里。"她将放大镜转向他,"纤维走向是平纹交织,鞣制时用了明矾和鱼油——"她的喉结动了动,"和你父亲笔记里那张旧照片背面的材质检测报告,参数完全吻合。"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想起父亲遗物箱底那份泛黄的检测单,"1998年3月15日,省文物研究所"的红章还在,当时他只当是父亲参与考古时的边角料。

此刻羊皮纸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金,像根细针突然扎进记忆——父亲出事前那个雨夜,他躲在书房门后,看见穿白大褂的男人把一叠羊皮纸塞进父亲怀里,说:"老林,这是最后一批,月神要的东西......"

"叮——"

金属撞击声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钟楼外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尖锐摩擦,紧接着是扩音器的刺啦电流声。

"林队!我是张强!"

苏瑶的手猛地攥紧羊皮纸。

林默侧耳听出那是二队队长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急躁:"市局刚收到线报,钟楼里有涉恐文物!

您和苏法医立刻出来配合调查,我们保证安全——"

"安全?"林默嗤笑一声,指腹蹭过战术笔的防滑纹。

他记得半小时前在通风管道里,苏瑶手机突然收到的匿名短信:"钟楼三层暗格有陷阱,带枪别信张强"。

此刻楼下手电筒的白光扫过彩绘玻璃,在墙上投下晃动的人影,至少二十个。

"他们封了所有出口。"苏瑶迅速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没有信号。

她转身看向气窗,金属栅栏锈得发黑,"顶层气窗能爬出去,但得先过楼梯口那拨人。"

"过来。"林默突然抓住她手腕,将地图按在墙角的断砖上。

羊皮纸的脆响在寂静的钟楼里格外清晰,他撕得很慢,指腹被纸边划破也没停,首到"林宅"二字被从中切开,上半部分留在他掌心,下半部分沾着血渍。

苏瑶的瞳孔骤缩:"你疯了?"

"他们要的是完整地图。"林默将半张地图塞进她工具包夹层,指尖压在她手背上,"分开走,你从气窗翻到屋檐,沿排水管道下到后巷。

我引开他们去前院。"他的拇指擦过她手背上的擦伤,"终点......"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你父亲笔记里夹的旧照片,背景是哪座桥?"

苏瑶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解剖室里那本被她锁进保险柜的旧笔记,夹着的老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青铜器站在拱桥上,桥栏雕刻着缠枝莲纹——是城南的永济桥,十五年前刚翻修过。

"永济桥。"她低声说,"凌晨三点,桥洞第三根石柱下。"

楼下传来踹门声。

张强的喊话更近了:"林队!

再不开门我们要强行突入了!"

林默扯下外套罩住苏瑶头顶,推着她往气窗跑:"记着,不管谁问,都别说地图内容。"他的声音突然发哑,"如果我......"

"闭嘴。"苏瑶反手抓住他衣领,将半块带血的地图塞进他贴胸口袋,"你父亲能留线索,我们就能破局。"她转身跃上窗台,月光在她发间碎成星子,"三点,我等你。"

林默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气窗外,突然摸出徐静塞给他的十字架。

银链在掌心坠出一道弧光,他听见楼下脚步声冲上楼梯,于是反手将十字架挂在气窗栅栏上——这是苏瑶会注意到的标记。

"在这儿!"

强光手电的白光刺得他眯起眼。

张强举着防暴盾冲进来,身后跟着举枪的队员。

林默突然笑了,他扯松领带露出半张地图,转身往楼梯反方向跑——那里有扇年久失修的木窗,足够让他跳到钟楼外的老槐树上。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贴胸口袋里的半张地图蹭得心脏发疼。

他听见苏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十五年前的纸,十五年前的笔记......"而更清晰的,是父亲笔记本最后一页的血字:"月神要钥匙,钥匙在林宅。"

永济桥的桥栏雕刻在他脑海里逐渐清晰。

林默抓住槐树枯枝荡向地面时,瞥见二楼窗口闪过道黑影——是穿黑风衣的男人,手腕上三个三角形烫伤在月光下泛着青灰。

他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却笑得更凶了。

半张地图在口袋里发烫,像父亲当年塞进他书包的那颗水果糖,甜得发苦,却足够让他撑过这个长夜。

钟楼的铜钟再次被风撞响。

林默抹了把嘴角的血,朝着与苏瑶相反的方向狂奔——永济桥的三点钟,他要带着答案,和他的法医,一起撕开这张十五年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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