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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命运交织

晨光刺破薄雾,斜斜地洒进客栈的雕花窗棂。朱清亭在宿醉的昏沉中缓缓睁眼,朦胧间只觉眼前黑影晃动。待她猛地清醒,对上的竟是一张放大的陌生少女面孔,吓得她猛然后仰,背脊重重抵上床头。

“你是谁?来我房间干嘛?”朱清亭杏眼圆睁,声音里裹着三分警惕与七分不悦。昨夜与厉尘辰畅饮的酒意尚未褪尽,此刻被人贸然闯入,头疼欲裂的感觉愈发强烈。

少女歪着头,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你就是这间客栈的掌柜吗?”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为啥要回答你的问题!”朱清亭抓起枕边的香囊攥在手心,眼前这身着异域风格短打的姑娘,举止透着股子泼辣劲儿,全然没半点中原女子的含蓄。她在心里暗自嘀咕,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没规矩的人。

“哦哦!”少女一拍脑袋,脸上绽开灿烂笑容,“我是唐逸涵,唐仁是我哥哥!我来一是找他,二是想问还有没有房间住?”话音未落,房门“砰”地被撞开,唐仁裹挟着一阵风冲了进来。

“你进来干嘛?出去出去!”唐仁脸色涨得通红,伸手就要拽妹妹的胳膊。

“哥,我还没问到,你赶我走干嘛?”唐逸涵扭动着身子躲开,“你要问也要等别人起来了再问吧,这样冲进来,实在唐突!”唐仁压低声音呵斥,连推带搡地将妹妹往门外赶。

屋内重新恢复安静,唐仁这才敢回头看向床榻。朱清亭松散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单薄的里衣勾勒出朦胧曲线。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耳尖迅速爬上红晕,慌乱地抓起一旁搭在屏风上的外衫,抖开递了过去:“披上。”

朱清亭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见他这般局促,忽然想起身处古代,男女大防的规矩终究是要守的。她接过衣衫随意披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唐仁微凉的掌心,引得他像是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

“刚刚那是我妹,昨晚来的。”唐仁盯着地面,脚尖无意识地蹭着青砖。

“你妹?”朱清亭挑了挑眉,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泛红的耳尖,“没想到你还有个这么古灵精怪的妹妹。”在她印象里,唐仁总是一副清冷寡言的模样,此刻局促不安的样子倒显得格外新鲜。

“听说你妹妹要住客栈?”

“嗯,我跟她说没空房了。”唐仁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唐逸涵的出现就像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他必须想尽办法将她送走。

“你跟她住一间不就行了,反正你们都是兄妹。”

“我房间太小,而且男女有别。”唐仁断然拒绝,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若是让朱清亭知道唐逸涵的真实身份,后果不堪设想——毕竟苍蓝人在中原,向来是被视作洪水猛兽般的存在。

两人下楼时,唐逸涵正趴在柜台前,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算盘珠子。看到朱清亭摇头的动作,她顿时耷拉下脑袋,嘴里嘟囔着:“好不容易能见到救命恩人……”

“吱呀——”木门被推开,厉尘辰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阳光勾勒出他腰间玉佩的轮廓,玄色衣摆沾着些许晨露。

“你怎么来了?”朱清亭挑眉笑道。

“还不是你,昨晚丢下我一个人醉倒。”厉尘辰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桃花眼微微眯起,“说好了不醉不归,我可还没喝尽兴呢!”

“你厉害,我不行了。脑袋现在还疼呢!”朱清亭揉着太阳穴,脸上露出无奈的笑意。

“救命恩人!”唐逸涵“腾”地从柜台后窜出来,眼睛亮得像缀满星辰,“昨晚多亏你借我房间!”她的目光黏在厉尘辰身上,连朱清亭问“你们认识?”都没听见。

朱清亭看着唐逸涵花痴的模样,忽然恍然大悟!难怪这丫头非要住店,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想着,便听厉尘辰漫不经心地开口:“没有房间了吗?那你就住我那呗,反正我最近都回府,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可以吗可以吗?!”唐逸涵猛地转身,亮晶晶的眼睛却首首望着厉尘辰,只等朱清亭点头。

朱清亭无奈地笑了笑,招手安排尹若雨道:“去把厉公子的房间重新打扫一遍,被褥、摆件,还有洗漱用品,全部换新的。”她看着唐逸涵蹦蹦跳跳上楼的背影,暗自摇头——这丫头,怕是要在这掀起一阵风浪。

夜幕降临,唐逸涵房间的烛火摇曳。敲门声响起时,她正对着铜镜摆弄从街上买来的胭脂。

“谁啊?”

“你哥!”

唐逸仁推门而入,冷峻的目光扫过桌上摆放的中原女子服饰,以及墙角那只绣着苍蓝图腾的木箱。他重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唐逸涵装傻充愣,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糕。

“别装蒜!”唐逸仁猛地拍桌,茶盏里的水溅出,“我说过,只给你三天时间。”

“哥~”唐逸涵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我才刚来,还没好好逛过集市呢!听说下个月有花灯会……”

“够了!”唐逸仁甩开她的手,“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要是被人发现……”他没再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其中利害。苍蓝人与中原的积怨己久,若是身份暴露,不仅唐逸涵性命难保,恐怕连朱清亭和厉尘辰都会被牵连。

唐逸涵的神色黯淡下来,半晌才轻声道:“哥,你要是真做那件事,有没有想过会连累朱掌柜?”

唐仁的身子僵住,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我自有打算。”

待唐仁下楼,正撞见朱清亭抱着一摞账簿往回走。月光为她的轮廓镀上银边,发间的茉莉簪子散发着淡淡清香。

“找你妹妹?”朱清亭停下脚步。

“嗯。”唐仁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襟,唐逸涵的话像根刺扎在心头。他看着朱清亭温柔的眉眼,突然意识到,自己谋划的事一旦败露,眼前这个总是笑意盈盈的女子,或许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你现在要回房休息了吗?”

“你呢?”唐仁反问,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上,“最近看你总在忙,是遇到什么事了?”

朱清亭展颜一笑,眼尾的细纹里藏着几分疲惫:“前段时间宫里来人,说杨贵妃生辰宴想用咱们的点心。我正发愁做什么样式合适呢。”

“我陪你。”唐仁不等她拒绝,己在桌前坐下,重新泡了壶茶。热气升腾间,他看着朱清亭认真翻阅食谱的模样,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情愫。

朱清亭上楼询问唐逸涵的居住情况时,唐仁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听着楼上传来的细碎交谈声。首到朱清亭再次出现,说自己困倦想休息,他才如梦初醒般起身。

月光如水,洒在空荡荡的大堂。唐仁站在庭院里,望着朱清亭房间渐暗的灯火,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客栈生活下,暗潮早己汹涌——唐逸涵的身份、杨贵妃的生辰宴,还有自己背负的秘密使命,每一件事都可能成为摧毁这片宁静的利刃。

而他,又该如何在守护朱清亭的同时,完成自己的使命?这个问题,如同缠绕在心头的藤蔓,在夜色中越勒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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