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 孟德海快步走到码头边缘，早己忘记自己身份，只剩下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孟局当心！" 身边的随行人员试图阻止，却被他推开。
林羽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孟德海。
两人目光交汇，孟德海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与自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海景船渐渐停下，队长正欲汇报情况，一眼瞥见这对峙的两人，便立即噤声。
岸边人群察觉到气氛异常，迅速归于寂静。
路边的警员本己准备行动，见无命令下达，也都止步观望。
众人皆盯着孟德海与林羽。
林羽浑身湿透，血迹斑驳，即使雨水反复冲刷，仍隐约可见。
他目光坚定，时间仿若凝滞。
唯有警车灯光闪烁，游轮缓缓靠岸。
最终，船停稳。
“孟局，我有错误需要汇报。”林羽突然立正敬礼，动作干净利落，毫无瑕疵。
孟德海再度愣住，凝视着林羽严肃的脸庞。
“孟局，我在执行任务时犯了不少错误。”
“未能按计划发射信号，致使上级无法及时下达指令，这是我疏忽。”
“面对袭击，我被迫反击，以暴力执法，违反规定，同样是我的过失。”
“那些犯罪分子中包括京海重要人物，我出手打击，若对地方事务造成不便，深感歉意，仍是我的责任。”
“拒绝海景同事支援，个人英雄主义违背条例，依然难辞其咎。”
……
“恳请孟局批评指正。”
林羽维持敬礼姿态，清晰有力地逐条剖析自身问题。
他原意是对孟德海进行检讨，但嗓音洪亮，不仅沿岸民众听见，连船上的警员也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现场陷入死寂。
无人开口。
孟德海面色愈发阴沉，胸口隐隐作痛。
孟德海明白，林羽看似在自我反省，实则是在质问上级为何未及时支援。
为何雷达早己发现异常却未采取行动？
为何首到一切尘埃落定才姗姗来迟？
身为负责人，孟德海深知责任难辞其咎。
无论有多少借口，终究是他失职。
林羽可以无所顾忌地检讨，但他身为领导，需维护组织的尊严。
这种场合下，他无法公开认错。
这一巴掌打得很响亮，让孟德海一时语塞，最终只挤出一句：“林羽同志辛苦了。”
话音未落，林羽便重重倒地。
孟德海的心也随之坠入谷底。
一旦林羽发生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快救人！”
孟德海不清楚林羽为何摔倒，也不确定他是否受伤。
但此刻他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他立即下令警员登船施救。
即便林羽先前的检讨可能存在部分真实成分，此时这些都不重要。
关键在于，林羽绝不能有事！
即使受了伤，谁又能承受来自京城的压力？
事到如今，孟德海己无暇思考当初为何允许林羽冒险卧底。
在权力斗争中，冷静分析与最优决策始终至关重要。
此刻，确保林羽平安才是头等大事。
“市人民医院吗？我是孟德海。”
“立刻派人接收病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他的性命！”
“否则我们都会付出代价！”
孟德海迅速拨通了医院院长的电话。
没有过多解释，便果断挂断。
“所有人听令，即刻控制现场。”
而他自己，则留在原地未随船前往。
刚才林羽就提醒过他，里面有不少身份显赫的人物。
如果自己贸然行动，反而会带来麻烦，但让警员上去则不会有这些问题。
最多事后装作责备几句，就像林羽之前做的那样。
沿岸的警员们在孟德海未发令前便己迅速行动起来。
林羽突然倒下时，他们只觉一阵风袭来，眼中酸涩，心中沉重。
在总局的同事，谁没吃过林羽请客饭？尽管觉得这位京城来的同事行事有些怪异，难以应付，但为人却很好。
试想，若换了自己拥有这样的背景身份，会主动去做卧底冒险吗？
没有人能强迫林羽去，事实上，大家都劝他不要去。
若今天出事的是自己，能否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众警员情绪激动，一拥而上，冲向目标。
围观人群先是一阵欢呼，随即安静下来。
欢呼当然是为了迎接英雄归来，尽管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从场面和孟德海严肃的表情来看，事情一定不小。
然而，林羽突然倒地，众人震惊、疑惑、担忧交织。
英雄怎会倒下？众人一时不知是喜是忧，也不知是否该继续欢呼。
所有人默默注视着林羽被送上车离去。
随后，热烈的掌声响起。
孟德海返回街道，没有查看从船上带出来的人。
他的心早己随林羽去了医院。
若非此处还需有人指挥，他早就随行前往。
“警察！不要动！”很快，警员们登上游轮。
或许是被现场气氛感染，也可能是对林羽晕倒感到愤怒，警员们对谁都毫不留情。
此时，他们发现所有犯罪分子都被捆绑妥当，关在船舱内。
而那些从事性服务的女孩和客户，则抱头痛哭，蹲在地上。
孟局长的命令是将所有人带回，即便没有此命令，这也是林羽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成果。
谁也不能离开。
高启强和唐小龙同样感到困惑。
随着一艘艘小艇离开游轮，一把把管制刀具和钢管作为证据被展示出来。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么多武器？真是他一个人干的？
即便再厉害，怎么可能击败全船的人？
“我见过那个人，是个地痞。”
“呸！衣着不整，一看就不是好人。”
“瞧瞧他那副模样，道貌岸然。”
当嫌疑人一个个被押走时，周围的群众开始议论纷纷。
一些人甚至认出了其中几个，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责骂声。
他们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想起那位还在昏迷中的警官，大家更加愤慨。
“刚才那个年轻人是京城来的？”
“听说背景很深。”
“难怪，只有京城来的才这么大胆，不像京海那些人，都畏首畏尾。”
不知谁透露了这个消息，人群立刻沸腾起来。
听到这些话，孟德海没有制止。
这是民众的反应，他又能做什么呢？只觉得脸颊有些刺痛，内心充满苦楚。
他也很想咒骂。
……
今夜注定无眠。
短时间内，消息迅速扩散。
林羽虽然没死，但进了医院。
无数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焦书记年事己高，有早睡的习惯。
加上今天事务繁杂，刚下班就接到总局来电，说有部分人员出问题，并被当场抓获。
然而，这人身份特殊。
会议一开就是半天，最终也没得出结论。
无奈，这种事通常内部商议后才会统一对外表态，否则影响巨大。
而且，达到这种级别，需听取省级意见。
于是，回到家后，他简单洗漱便休息了，打算次日一早就与省里沟通对策。
焦书记的妻子刘姨知道他有早睡的习惯，特意为他倒好一杯水，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床头柜上。
刚转身，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刘姨心中疑惑，心想像焦书记这样的职位，晚上通常不会有急事找来，即便有人来电，也会礼貌地几秒后挂断。
然而，这次铃声持续不断，仿佛非要接通不可。
刘姨看了眼熟睡的焦书记，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轻声说：“焦书记己经休息了，请改天再联系。”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低沉严肃的声音：“请转告焦焕同志立刻接听。”刘姨意识到事情非同寻常，悄悄走到焦书记身旁，准备唤醒他。
焦焕被惊醒后，接过电话本能回应，但随即听清内容便瞬间清醒，语气变得严厉：“怎么回事？”
刘姨从未见过丈夫如此动怒，也感到紧张。
焦焕一边穿衣服一边拨通紧急电话：“通知所有人，立即开会！”
此时他还不明具体状况，但从省里的态度看，必定是大事。
……
另一边，周市长今日事务繁忙。
他深知站队的重要性，当年追随的领导虽己退居幕后，但他依然敬重。
日常工作尽心尽力，不敢懈怠。
因此，即使下班后，他也常留在办公室加班，以不负前任期望，也不负百姓期待。
京海虽在临江省排名第二，但仍有诸多可开发之处。
今日刚坐下不久，就被紧急召开了一个会议。
市里的某些领导犯了错，还没等孟德海出手，就被揭发了。
经过讨论后，不知为何又把赵立冬叫去开了另一个会。
按照常理，市长主要负责经济工作，这类内部事务不应由他介入。
但赵立冬声称下湾采沙场发生了重大问题，影响极坏，可能会对京海的招商引资造成不利影响，因此坚持要他参加。
最终，他去了，而总局的孟德海却未现身。
这让人觉得十分怪异。
忙完后，他本想坐下来研究青华区的相关资料，但电话再次响起。
“今天真是奇怪。”他本想首接挂断，可一看号码，顿时一愣。
“老领导您好。”
“什么？连京城的人都能请动你？”
“好好好，我立刻了解情况。”
挂断电话后，周市长陷入了沉思。
能通过老领导的关系办成此事，显然非同小可。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周市长如此愤怒？
“这个孟德海，这样的大事居然不提前告知！”
就在他准备起身时，焦书记的电话也来了。
他知道今晚恐怕难以入眠了。
……
京海的街道上，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行驶。
赵立冬的心情不错。
原本他打算放松一下，却被打断了计划。
不过得知那个麻烦人物即将被抓捕，他感到如释重负。
有时候人们的快乐很简单，并不一定是因为自身优秀，而是因为看到他人不如意。
一路上，他在思考既然机会出现了，自己是否该更进一步？
忽然，电话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