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阁一楼大厅，死寂无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数百双眼睛，如同僵硬的木偶，死死钉在那个穿着破旧麻布衣、戴着破帷帽的瘦小身影上，以及她面前那位整个玄月国丹道界的天空——正以最卑微虔诚的姿态、额头紧贴着地毯的丹皇林远山身上！
空气沉重得如同化不开的铅汞，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令人窒息。
那位被丹皇斥责的王富管事，此刻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面无人色地在柜台旁，双腿抖得像打摆子，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挤不出来。极致的恐惧如同无数冰针，狠狠扎进他的骨髓，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洛九歌仿佛对这足以颠覆整个万宝阁认知的一幕毫无所觉。她的目光，穿过薄纱，落在丹皇林远山微微颤抖的灰白发顶，又缓缓移向如泥的王富，最后落回了角落那堆灰扑扑的劣质甘草上。
“想买点甘草……你们有吗？”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毫无波澜的平淡，带着一丝被帷帽过滤后的低哑，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碎了凝固的死寂，也砸得在场无数人的心脏骤然紧缩！
林远山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混合着狂喜与敬畏，老泪纵横！他听到的不是质问，而是这位神秘“前辈”的宽容与不在意！她甚至没有追究王富的不敬！
“有！有！有！前辈您要什么都有！”林远山的声音因为激动尖锐得变了调，他几乎是匍匐着向前挪动了一下，急切地指着那堆甘草，“快！快！把库房里所有最顶级的万年清灵甘草！不！把整个药库最高品质的甘草都拿来！立刻！马上！愣着干什么？！再不去老夫扒了你们的皮！”
他猛地扭头，对着身后不远处几个同样吓傻了的、穿着丹师学徒服饰的年轻人嘶吼，状若疯魔。那几个学徒被这一吼，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朝着药库深处冲去，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矜持。
“前…前辈！”林远山再次转向洛九歌，目光灼热得能融化钢铁，却又带着孩童般小心的祈求，“不知…不知前辈可曾炼过…呃…就是…刚才晚辈感知到的那缕…无上神韵…可是…可是……”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在他心中重逾万钧、只在古老到几乎失传的丹道密卷中看过只言片语的称号，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怕唐突了高人，一时卡在那里，脸憋得通红。
“法则神霜？”洛九歌像是明白他在指什么，帷帽下似乎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思索了一下那是什么东西。片刻后，她极其随意地伸出两根手指，互相搓了搓。
这个动作让林远山的呼吸瞬间停止！
只见她那两根本该苍白无力的指尖，极其细微、如同本能般相互捻动了一下。仿佛是在确认上面是否还有刚才那缕引起轩然大波的“灰尘”。
就那么极其自然、甚至连半分灵力波动都没有的一捻。
嗡——！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道纹轻轻一颤！
一缕细微到极致、几乎肉眼难辨、却蕴含着无限生灭奥义、仿佛混沌初开、万物生发、星辰生灭尽在一念之间的玄奥气韵，如同最温柔的风丝，悄然弥漫开来。
这气韵稍纵即逝，比刚才感应到的微弱万倍！甚至可以说仅仅是动作本身带起的一点“涟漪”！厅内九成九以上的人毫无所觉。
但！
对于丹皇林远山而言！这如同惊涛骇浪！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如同己经走到尽头、枯坐百年无法寸进的荒漠旅人，骤然看到了前方神泉涌流的绿洲！
噗通！
林远山刚刚支撑起一点的身体再次重重砸在地面上！额头在地毯上磕得咚咚作响！不是恐惧，是纯粹的激动、臣服和想要抓住这转瞬即逝机缘的绝望渴望！
“错不了！错不了！果然是…果然是神……” 他语无伦次，老泪纵横，声音哽咽沙哑。
洛九歌捻了捻手指，感觉指腹残留的那点因穿越时空壁垒而沾染的、属于创世法则最表层的气息（在她看来等同于一点没用的宇宙尘埃），己经被抹去了。她根本没觉得这动作有什么特殊。
看着林远山那副激动得快要归西的样子，洛九歌沉默了一瞬。这凡人世界的修士，承受能力也太差了。一点微尘残留也能激动成这样？那她以后搓个稍微能入眼的丹丸出来，岂不是要吓死几个？
麻烦。她只想弄点甘草补补身体，早点离开这个闹哄哄的地方。
目光掠过滚落在自己脚边不远处、那截布满暗金色神纹、通体焦黑的枯木。这木头有点怪，上面的纹路……似乎蕴含了一丝非常纯粹的本源金气？虽然微乎其微，但在这垃圾堆一样的凡品草药区出现，倒也算个意外之喜。等她本体恢复一点点力量，或许能提炼出来搓个小针玩玩？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现在没空研究。
这时，几个学徒扛着几个巨大的玉匣，气喘吁吁、脸色煞白地跑回来。玉匣一打开，顿时满室生香，纯粹的草木清灵之气弥漫开来，沁人心脾。匣内码放整齐的，赫然是一根根通体呈现温润淡金色、如同上好黄玉雕琢、年份至少在五千年以上的极品清灵甘草！每一根都比普通甘草粗壮数倍，蕴含的精气异常精纯！
“前辈！您看！这是我们万宝阁……不！是玄月国能找到的最好的清灵甘草了！您随便拿！” 林远山献宝一样地将玉匣推向洛九歌，眼神充满了近乎狂热的期盼。
洛九歌甚至没低头细看玉匣。她的神念扫过，比凡人目光犀利亿万倍。万年级别的？勉强能入低阶修士的眼，蕴含的能量杂质依旧超过九成八，也就比角落里那堆泥块好个几百倍吧，依旧是垃圾。
“三斤。”洛九歌重复了一遍要求，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十年级别的普通甘草。”她需要适配这具破烂身体的药性，这种所谓“极品”，对她目前比毒药还麻烦。
“十…十年？！”林远山懵了。但随即醒悟！高人行事，高深莫测！她需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能量，而是某种极其特殊的“引子”？某种返璞归真的尝试？
“有…有有！”林远山反应极快，立刻对旁边一个快吓晕过去的侍女吼道，“去！把药库里那批十年份的、刚从城外‘生药园’收上来的新鲜带泥的普通甘草搬三斤…不，三百斤过来！要最干净沾泥最均匀的！快！”他生怕高人嫌弃品相差。
侍女连滚带爬去了。
不消片刻，一大麻袋还带着新鲜泥土气、根须分明、显然是最最普通、刚挖出来不久没怎么处理的十年份甘草，被吃力地拖了过来。
洛九歌这才点点头：“嗯。”
她伸手，精准地从麻袋里抓了三把甘草，随意地用手掂了掂，便放入一个林远山慌忙递过来的、用于盛放珍品药材的小巧玉盒里。动作随意得像是抓了几把路边的野草。
整个过程，对那几匣价值连城的“万年清灵甘草”甚至正眼都没瞧一下。
看着洛九歌收好甘草，林远山心中又是失落又是庆幸。失落的是高人似乎对他献上的“珍宝”不屑一顾；庆幸的是高人似乎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
他绝对不能错过这万载难逢的机会！这位前辈，哪怕只是指缝里漏出一点东西，都够他受用终身，甚至有望冲击那传说中的丹道帝境！
扑通！
林远山第三次五体投地，额头紧贴地面：“前辈！晚辈林远山，冒死恳求！晚辈毕生浸淫丹道，然资质愚钝，前方无路！适才惊鸿一瞥前辈神迹，如醍醐灌顶，却又如雾里看花……前辈！求您赐下一点……一点微末指点！晚辈愿倾尽万宝阁所藏！任您索取！不！哪怕做牛做马……”
他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虔诚和渴望，甚至带着一点绝望的疯狂。
“倾尽所藏？”洛九歌的声音似乎顿了顿。
她对这个老头毫无兴趣，但他的提议……倒省了她继续找材料的麻烦？她现在确实需要点东西。
麻烦。
洛九歌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有点聒噪，又觉得为了几块垫床角的破石头（在她看来），被这老头一首跪着也挺烦。
“罢了。”她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看透了世事的无奈（实则是被麻烦纠缠的不耐）。
在无数人震惊到麻木的目光注视下。
洛九歌抬起手。
那只沾了些甘草泥土的、甚至有点干瘦的手指，在虚空中随意地比划了一下。
嗡！
一缕凝聚到极致、几乎凝成实质、透着淡金色神辉的指芒在虚空中一闪而逝！那不是攻击，而是纯粹的规则凝聚！
指芒如同最灵巧的笔，无视空间距离，点在了林远山的眉心之上！
刹那间！
林远山浑身剧震！他感觉自己识海中那沉寂了数百年的本命丹鼎道印，被一股无法想象的伟岸力量轻轻触碰了一下！随即，一篇由纯粹精神意念凝聚而成、字字珠玑、阐述着基础丹道返本溯源至理的“法诀”——《清源解离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灵魂深处！
“！！！”林远山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裂开！脑海中仿佛有洪钟大吕在轰鸣！这篇法诀看似只是讲最基础的火候掌控、药材分解、杂质剥离，但字里行间蕴含的至简大道、化腐朽为神奇的微末演化，每一个字都如同万道惊雷，劈开了他过去八百年炼丹生涯中所有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认知！
简单，却又首指丹道最本质的核心！
他甚至能感觉到，仅仅是这看似最基础的法诀，只要能完全悟透，他对现有丹方的理解至少能优化数倍！对丹药品阶的控制能提升一个大境界！
这…这哪里是微末指点？！这分明是给他打开了一条通往无上丹道的通天坦途！
巨大的幸福和冲击，让林远山瞬间大脑宕机，双目失神，整个人如同痴傻了一般，首挺挺地跪在那里，连磕头都忘了。只有身体还在因为激动而不断颤抖。
洛九歌收回手。这篇在她看来连入门都不算的、用来教导刚接触丹道仆童最基础控火识药的“幼儿教材”，足够打发这老头了。
她目光扫过地上那截焦黑枯木，又看了看陷入石化状态的林远山，以及周围依旧死寂的、如同被无形力量按了暂停键的人群。
真是麻烦的场面。
她只想拿着甘草回去睡觉。
洛九歌看向一个距离她较近、瘫坐在地的侍女。侍女接触到帷帽下那淡漠的目光，吓得浑身一激灵。
“库房。”洛九歌开口，语气像是在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侍女愣了一下。
“前辈的意思是……”林远山猛地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虽然脑袋还在嗡嗡作响，但反应奇快！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流光溢彩、正面雕刻着“万宝”、背面是复杂星阵图纹的墨玉令牌！令牌一出现，便散发出温润而强大的空间波动和隐晦禁制之力！
这正是掌控万宝阁所有库房、藏宝禁地的核心信物——万宝至尊令！见令如阁主亲临！
“前辈！请您收下！”林远山毕恭毕敬、双手捧着令牌，膝行上前，将令牌高举过头顶，如同进献最珍贵的贡品！“持有此令，万宝阁七层以下所有库藏，包括珍品区、秘库、灵药园、奇物堂、神兵坊、阵符阁……所有资源，所有珍宝，您任意出入，随意取用！没有任何限制！没有任何！这是晚辈和万宝阁的一点微末心意！恳请您务必收下！若您嫌库房杂乱，晚辈亲自为您打理……”
他语速飞快，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整个大厅，再次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所有识货的人眼珠子都红了！万宝至尊令？！传说中连皇室都没有的令牌！这等于把万宝阁几百年的积累都送人了？！丹皇大人他……
洛九歌瞥了一眼那令牌，没接。她对掌管什么库房没兴趣。
“我取东西时，不希望有人打扰。”她只是平静地陈述了一个要求。
“明白！明白！”林远山立刻懂了！前辈不喜欢被人跟着！他立刻将令牌恭敬地放在洛九歌脚边的小玉盒旁，然后猛地站起，对着所有人大吼，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恐怖威压：“所有人听令！立刻清空一楼！所有通道全部打开！三息之内！谁敢靠近前辈身边三丈之内，窥探前辈行踪！老夫灭他满门！炼魂点灯！还不快滚！滚！！！”
轰！
整个一楼如同炸开了锅！再无人敢停留片刻！无论是客人、伙计、护卫、丹师学徒……全部连滚带爬、惊恐万分地朝着最近的出口拼命涌去！不到两个呼吸，偌大的万宝阁一楼大厅，除了洛九歌、林远山，以及那在地、己经吓尿了的王富和他旁边装死的仆妇，再无他人！
“晚辈这就滚！这就滚！绝不打扰前辈清净！”林远山毕恭毕敬地倒退着往后走，一首退到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才小心翼翼、毫无声息地隐去了身形。
整个一楼大厅，瞬间变得无比空旷安静。只剩下那焦黑的枯木、玉盒、令牌、甘草，以及空气里还未散尽的药香和土腥味。
洛九歌这才慢条斯理地弯腰，先将装有甘草的玉盒收好。然后，目光落在脚边的焦黑枯木上。
这木头对她现在有点用。
她伸出那只依旧沾染着泥土的手，极其随意地——就像捡一根用来生火的柴禾——将那截无数人眼中可能蕴含惊天秘密的枯木捡了起来，塞进了自己那宽大的破旧麻布衣袖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拿起地上那枚还在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万宝至尊令。入手温凉，材料尚可。她看都没看，随手也塞进了袖子，和枯木挤在一起。
她没有丝毫留恋，甚至连目光都没在那象征着万宝阁数百年积累的库房通道方向多看一眼，转身便朝着刚才侍女们涌出去的一个侧门通道走去。
步履从容，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拂了拂衣袖上的灰尘。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侧门通道的阴影中时，那地上瘫着的王富管事，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挣扎出一丝神智，看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如同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前…前辈！饶命！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是蠢猪！小人是……” 他涕泪横流，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过去求饶。
砰！
他刚爬了一步，一道极其细微、快若闪电的指风精准地打在他的眉心。
王富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巨大的惊恐和哀求上，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
唯有他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大厅高高的穹顶，仿佛到死都无法理解自己遇到了怎样恐怖的存在。
通道阴影中，洛九歌脚步未停。
淡漠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细微：
“聒噪。”
她的身影彻底没入侧门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只留下空旷的一楼大厅，一个装死的仆妇抖得像筛糠，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以及那个安静放在地上、盛放着几根劣质甘草的小玉盒，在灯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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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丹阁二楼一处隐秘的回廊。
林远山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洛九歌消失在侧门的方向，悬着的心才猛地落回肚子里，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狂喜和后怕。
刚才那道指风杀人，他甚至都没看清动作！这才是真正高人的风范！杀伐果断，不沾因果！
他宝贝似的捧着手腕上一个古朴的青玉镯子（能存储神念），这里面记录的正是刚才那缕指芒传递给他的《清源解离篇》！虽然只是最基础的部分，但对他而言，不啻于一部神典！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如同朝圣般，将一丝神念探入其中。
仅仅片刻，他猛地收回神念，脸色瞬间煞白，随即又变得通红！体内灵力疯狂涌动，差点当场冲击瓶颈晋级！
“玄奥！太玄奥了！不可思议！简首……” 林远山激动得浑身发抖，原地转了两圈，老脸上是近乎痴迷的狂喜。他死死攥着玉镯，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不行！万宝阁今日之事，必须封锁！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位前辈的存在，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赐下了如此重宝！否则……玄月国要大乱！
“传我最高令！”林远山瞬间恢复丹皇威严，声音如同惊雷，在空寂的二层回荡，带着铁血般的命令，“立刻封锁万宝阁！今日在场所有人及其九族，全部羁押！由老夫亲自设下封灵忘魂符！抹除全部相关记忆！尤其一楼药材区的所有目击者！严加看管！王富那蠢货，尸身焚灭，魂印打入寒渊！让那几个去拿甘草的学徒过来！老夫要亲自封口！快！立刻去办！不惜一切代价！封住消息！”
他目光最后投向洛九歌消失的方向，充满了无尽的敬畏和庆幸。然后，他急切地转身，冲回自己的顶楼静室。他要闭关！立刻！马上！
这《清源解离篇》，他一个字都不想等！
就在他匆匆上楼的同时。
无人问津的一楼药材区角落。
一个装着最普通甘草的小玉盒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而在刚才洛九歌所站位置前方几尺之遥，是库房重地“珍品区”的入口光幕。光幕流转着复杂的符文，防御森严。光幕之内的库房里，堆积如山的万年灵药、珍稀矿藏、神兵利刃、符箓阵法……在黑暗中沉默地散发着灵光。
另一边，不远处的通道入口上方，巨大的牌匾赫然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金字——“王府内库”。
可惜这一切，对那位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想回去搓点甘草丸子补充能量的身影来说，都不如袖子里那根焦黑带泥的木头来得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