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漱芳斋的断壁残垣镀上暖金色，小燕子扒开缠满枯藤的朱漆门，扬起的灰尘扑得她首打喷嚏。她却兴奋地首搓手，转头冲身后跟着的侍卫喊道：“快把那些碎瓦搬走！我要在这儿搭个秋千！”
“格格当心！”傅恒眼疾手快地扶住差点被石砖绊倒的小燕子，掌心还残留着少女衣袖上的粗布触感。自她被封为还珠格格，这几日像团永不熄灭的火苗，在宫里横冲首撞地寻找漱芳斋，此刻如愿以偿，更是连眉眼都在发光。
“傅恒你看！”小燕子突然挣开他的手，踩着满地碎瓷跑到荒草丛生的庭院中央，“这儿以后要种满紫薇花，再挖个小池塘养金鱼！”她比划的动作太大，挽着的发髻散了大半，几缕发丝垂在泛红的脸颊边。
傅恒望着她生机勃勃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应了句：“好，我让人送些太湖石来。”话音刚落便有些懊恼，自己何时变得这般顺着她胡闹？
正说着，远处传来熟悉的鸾铃声。“皇上皇后驾到——”尖细的嗓音穿透暮色，小燕子瞬间眼睛一亮，裙摆翻飞着迎上去。
弘历身着常服，伸手虚扶了把差点撞进他怀里的女儿：“慢些！成何体统！”嘴上斥责，眼里却满是纵容。富察容音跟在身后，月白色的旗装绣着银丝祥云，温润的目光落在小燕子凌乱的发间：“又去哪儿疯了？瞧这头发乱的。”
小燕子下意识蹭到富察容音身边，闻到她身上熟悉的玉兰香，脱口而出：“皇额娘！您快帮我看看，这漱芳斋怎么收拾才好？”
庭院瞬间陷入寂静。富察容音手中的绢帕轻轻一颤，抬眼与弘历对视，皆是藏不住的惊讶。在她们的认知里，尔晴从未如此亲昵地唤过自己，更何况是顶着“还珠格格”身份的她。
“怎么，不认我这个女儿啦？”小燕子歪着头，大眼睛里满是狡黠，“皇阿玛都认了，皇额娘要是反悔，我可要去御花园哭给全紫禁城听！”说着作势要抹眼泪，逗得富察容音“噗嗤”笑出声。
“就你鬼点子多。”富察容音抬手替她理顺发丝，指尖触到她耳后浅浅的疤痕，心中莫名泛起疼惜，“明日我让内务府送些蜀锦来，给你做几身鲜亮衣裳。”
“不要不要！”小燕子急忙摆手，“皇额娘你不知道，那些旗装穿上连爬树都不方便！我就要这样的粗布衣服，自在！”她原地转了个圈，故意把裙摆甩得高高的。
弘历笑着摇头，冲身后太监吩咐：“去御膳房取些桂花糖糕，再备两壶牛乳茶。”他看向漱芳斋破败的屋檐，对傅恒道：“明日起，着工部派人修缮，一应物什按固伦公主的规格置办。”
傅恒正要行礼领命，小燕子突然扯住他的袖子：“傅恒不许！”她叉着腰转向弘历，“皇阿玛，我不要什么公主规格！这儿要自己动手收拾才有意思，就像...就像原来的漱芳斋！”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怀念。
富察容音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的落寞，轻轻拉住她的手：“依你，都依你。只是晚上风大，先随我回长春宫住几日，等收拾好了再搬回来？”
小燕子眼睛亮晶晶地仰望着她，突然扑进富察容音怀里：“皇额娘最好了！我要听你讲小时候的故事，还要吃长春宫的玫瑰酥！”
暮色渐浓，一行人说说笑笑地离开漱芳斋。傅恒走在最后，望着前方小燕子蹦蹦跳跳的背影，恍惚间觉得，这座荒废多年的园子，似乎真的要重新热闹起来了。而暗处，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雕花窗棂，死死盯着那抹欢快的身影——娴妃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