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雾被撕开的瞬间，林昭的瞳孔骤缩。
那道身影比记忆中更扭曲，楚天行的皮肤泛着青灰，眼白爬满血丝，原本束得整齐的外门弟子发带散成乱麻，几缕垂落的发丝竟泛着暗红——是凝固的血。
他周身缠绕的能量更诡异，紫雷裹着黑红血雾，每一缕都像活物般嘶嘶作响，混着腐肉烧焦的气味扑面而来。
“林昭！”楚天行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刮过石板，嘴角咧到耳根，“你这杂役也配碰图腾？上回在药园踩你脚的时候，老子就该把你埋进药田当肥料！”他抬手时，掌心浮起枚暗红符印，符纹里凝着半枚血色骷髅，“现在倒好，敢跟老子抢风雷之力？今日便拿你祭柱，让图腾看看——谁才配做青蚨宗的天骄！”
话音未落，一道血雷己裹着腥风劈来。
林昭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本能地侧身翻滚，新悟的“风雷步”竟自己引动风势，带他擦着血雷边缘撞进雷纹里。
火星在肩头炸开，他咬着牙滚地起身，腰间的净世炉己被真元催得嗡鸣，紫霄净火裹着丹香喷涌而出，正欲反扑——
“小心！”碑灵的急吼炸响在识海。
林昭只觉后颈一凉，那道血雷竟在半空中拐了弯！
暗红符印突然爆出血光，首接缠上十丈外的青铜图腾柱，原本温和流转的雷纹瞬间扭曲，几簇紫雷“噼啪”炸响着脱离柱身，竟顺着符印的牵引，调转方向朝他劈来！
“这是……借图腾之力反噬？”林昭额头沁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雷芒里带着熟悉的韵律——正是方才与自己共鸣的风雷之力，此刻却像被人攥住脖颈的野兽，疯狂撕咬着原主。
“亵渎者！”
冷冽的剑鸣刺穿雷雾。
云影不知何时掠至半空，素白裙裾翻卷如鹤，手中青锋剑划出银弧，精准斩断符印与图腾柱之间缠绕的血线。
被截断的雷芒“轰”地炸开，震得林昭耳膜发疼，再看楚天行，符印己被剑气劈成两半，他踉跄后退三步，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却又强行狞笑着扑来。
“退到柱前！”云影反手一推，林昭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剑气托着撞向青铜柱。
掌心刚触到冰凉的雷纹，熟悉的眩晕感便席卷而来——他又被拽进了图腾幻境。
这一回，幻境里没有慈祥的老者，只有漫天风雷。
两条巨龙在云层中翻滚，一条遍体青雷，鳞片间跃动着林昭熟悉的紫电；另一条裹着白风，尾尖扫过之处，云絮被撕成碎片。
它们的龙爪紧扣对方脖颈，雷吼与风啸震得林昭耳膜生疼，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岩浆从地底喷涌而出，映得天际一片血赤。
“这是……风雷之力的本源之争？”林昭捂住发疼的太阳穴。
他想起雪儿说的“风雷双息”，想起方才在现实中引导两股力量绕着丹田旋转的感觉，“碑灵，我该怎么做？”
“以自身为媒。”碑灵的声音难得带上几分急切，“你融合过火焰图腾，现在体内有火、雷、风三系之力。用火焰做调和！雷属阳刚，风属阴柔，火属中和——以火引雷，以风导火，让三力循环！”
林昭深吸一口气，闭眼感受体内流转的能量。
丹田处，原本绕圈的风雷之力此刻竟焦躁起来，像被巨龙的争斗惊动的幼兽。
他试着引动火焰图腾的热流，那股熟悉的暖意刚渗入风雷漩涡，两股力量便像找到了主心骨，雷芒收敛了锋芒，风势放缓了急旋，竟顺着火焰的轨迹，缓缓形成一个三色漩涡。
“对，就是这样！”碑灵的声音里有了笑意，“让雷为骨，风为翼，火为魂——”
林昭猛然睁眼。
幻境中的两条巨龙突然静止，青雷龙的瞳孔里映出他体内的三色漩涡，白风龙的龙须轻轻颤动。
他抬起手，掌心浮起紫霄净火，对着两条巨龙虚引——
青雷龙发出一声清鸣，龙爪松开白风龙的脖颈，垂下头颅；白风龙甩了甩尾巴，风刃消散在半空。
它们同时转身，朝着林昭的方向俯低龙首，青雷与白风交融着汇入他的眉心，最后一丝刺痛后，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叮——”
清脆的钟声在幻境中回荡。
林昭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青铜图腾柱前，右臂的图腾己不再是火焰与风雷的简单叠加：暗红火焰包裹着青雷白风，三者缠绕成螺旋，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
“这是……三重图腾共鸣？”云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抱臂而立，眼中的冷意淡了些，“百年了，青蚨宗的图腾柱还是头回认主到第三重。”
“杂役？”楚天行的声音带着颤音。
他不知何时爬了起来，胸口的衣襟被雷火烧出个焦黑的洞，嘴角淌着黑血，“你不过是个连外门都进不去的——”
“够了。”林昭打断他。
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的力量：雷在血管里奔涌如战马，风在骨骼间游走如轻羽，火在丹田中跃动如活物。
抬手间，指尖跃出一道青雷，又裹上白风，最后被紫焰包裹，三种力量完美融合，连空气都被灼出细小的涟漪。
“你说我是杂役。”林昭一步一步走向楚天行，每一步都震得地面轻颤，“可你现在，连杂役都不如。”
他抬手挥出一掌。
三色气劲裹着风雷之威破空而去，楚天行甚至来不及躲闪，便被轰得撞进雷雾里。
等他摔在十丈外的地面时，嘴角溢出的黑血更多了，眼中的疯狂褪去几分，只剩惊恐：“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林昭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欺辱自己的外门弟子，“你选了邪道，就该想到今天。”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隆隆”闷响。
林昭转头，只见青铜图腾柱上的雷纹全部亮了起来，原本闭合的柱身缓缓裂开，露出一道黑黢黢的通道，冷风裹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从里面涌出来，隐约能听见深处传来水流的轰鸣。
“那是……”云影的声音难得带上几分波动，“玄冥之渊的核心。”
林昭望着通道深处，那里漆黑如墨，却像有什么在召唤他。
他摸了摸右臂的图腾，能感觉到火焰、风雷的力量都在轻轻震颤，仿佛在说：“该进去了。”
楚天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往相反方向跑，却被云影的剑气拦住去路。
她瞥了林昭一眼：“邪修勾结外门弟子亵渎图腾，按宗规当废去修为，交于执法堂。”
林昭没说话，目光仍停在那道幽深的通道上。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这一次，他不再是药园里被踩在脚下的杂役，而是握着风雷火三系之力的修行者。
而通道深处，藏着他血脉的秘密、碑灵的过往，或许还有更庞大的真相。
雷雾渐散，月光从云层后漏下来，照在通道入口的青石板上，映出几个模糊的古字。
林昭眯眼望去，勉强认出前两个：“玄冥……”
身后传来云影收剑的轻响：“三日后的月中，去药园寒潭。”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冷冽，“现在，你该准备了。”
林昭摸了摸腰间的药囊，里面还装着雪儿给的“双息调元丹”。
他转头看向通道，深吸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该走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