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殿内的焦糊味刺得林昭鼻腔发疼。
他盯着主炉上爬满的青纹，掌心抵在滚烫的炉盖上，能清晰感觉到那些蛊虫正顺着青铜缝隙朝外钻，在他手背上留下细密的红痕。
功德碑贴在胸口，裂痕里渗出的金光像活物般钻进他经脉，烫得他牙根发酸——这是系统在示警，告诉他主炉里的东西比想象中更危险。
"昭哥！"李明的呼喊被虫鸣般的嗡响盖过。
林昭余光瞥见那小子正攥着追魂钉，后背抵着门框，额头全是汗。
殿里其他丹师早乱作一团，几个筑基期的弟子正试图用灵气屏障挡住虫潮，可那些青虫沾到屏障就啃出窟窿，黏糊糊的绿汁顺着屏障往下淌。
"镇恶功德，开。"林昭咬着后槽牙低喝。
功德碑在怀中震颤，他识海里的功德面板突然泛起红光，"镇恶功德：一万三千七百二十点"的数字下，"净化"选项的金色按钮骤然亮起。
他指尖掐出法诀，金光顺着手臂涌进主炉，炉内顿时传来刺啦刺啦的灼烧声——那些啃食丹液的半透明小虫被金光裹住，瞬间蜷成黑灰，连蛊母那对漆黑复眼都缩了缩。
"好...好强的净化之力！"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林昭没分神去看，他能感觉到功德在疯狂流逝，每净化一寸炉壁都像在抽他的血。
可当他的神念探进炉心时，却倒吸一口冷气——蛊母背后，原本该是丹液的地方，竟凝着团黑雾，黑雾里隐约浮着块玉牌，表面刻着扭曲的血色纹路，正是血魂教的标志。
"给我破！"林昭暴喝一声，净世炉从袖中飞出，紫霄净火裹着神雷劈向炉盖。"轰"的一声，青铜炉盖被掀飞三丈高，砸在殿顶梁上又弹下来，砸得地面裂开蛛网纹。
而那团黑雾也被雷火撕开，一块巴掌大的玉牌"当啷"落在林昭脚边，背面一行小字在火光下泛着冷光："青蚨宗圣子亲启"。
林昭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
他想起半月前在药园听到的传言——圣子曾深夜去过后山禁地，而赵雪能混进丹道大会，正是凭借圣子亲自签发的"贵宾腰牌"。
此刻玉牌上残留的斗气波动，和那日他在禁地外偷听到的、属于圣子的玄冰斗气，竟一模一样！
"林昭，你越界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殿门传来。
林昭抬头，就见圣子穿着月白锦袍，慢悠悠踱进来，身后跟着五个执法堂弟子，每人腰间都悬着淬毒的追魂剑。
他嘴角还挂着笑，可眼底的冷意却像淬了冰的刀尖："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的把戏，你倒闹得人尽皆知。"
"跳梁小丑？"林昭弯腰捡起玉牌，反手攥得指节发白，"赵雪能进核心丹房，用的是你给的'丹道交流令'；她种蛊的时机，正好是你以'维持秩序'为由调走守卫的时候。"他顿了顿，功德碑突然在掌心发烫，一道金光裹住玉牌，"更巧的是——"他将玉牌举高，"这上面的斗气残留，和圣子你的玄冰斗气，连冰碴里的寒毒都分毫不差。"
殿内霎时死寂。
几个上了年纪的丹师倒抽冷气，有个金丹期长老踉跄两步，扶着案几才站稳："圣子...竟勾结血魂教？"
"放肆！"圣子身后的执法弟子中有人喝骂，可圣子却抬手拦住，笑意更浓了："林昭，你当这是过家家？
一块破玉牌也能当证据？"他说着往前迈了半步，玄冰斗气从袖口溢出，殿内温度骤降，林昭鬓角的汗瞬间凝成冰晶，"我看你是被药园的泥水泡傻了，连尊卑都分不清——"
"够了。"
方正的声音像重锤砸在殿内。
审判长老不知何时站到了丹殿中央，腰间的"审判令"泛着冷光。
他盯着圣子，目光像刀："玉牌上的斗气，老夫用'鉴真诀'验过。"他抬手结印，一道蓝光没入玉牌，玉牌表面顿时浮现出圣子的轮廓虚影，"圣子，跟老夫去戒律堂走一趟。"
圣子的笑容终于裂了。
他盯着那道虚影，喉结动了动，突然低笑起来。
笑声越来越大，震得殿顶的烛火首晃。
他猛地甩袖，玄冰斗气里竟渗出缕缕黑丝，那黑丝缠上他的指尖，瞬间变成血色尖刺："走一趟？"他歪头看向方正，眼白里爬满血丝，"你们知道得太多了。"
林昭心头大骇。
他见过血魂教的邪修，可圣子体内的气息比那些邪修更阴毒——那根本不是单纯的血魂之力，而是正道斗气与邪术融合的怪物！
"动手！"圣子厉喝一声。
身后的执法弟子同时抽剑，可他们的动作却比平时慢了半拍——林昭这才发现，那些弟子的眼眶里正渗出黑血，显然早被种下了蛊。
而圣子本人的气息正在疯涨，玄冰斗气裹着血雾，将他整个人衬得像尊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丹殿内的温度开始诡异攀升，林昭额角的冰晶"啪嗒"落地，溅起的水渍里竟泛着黑纹。
他握紧净世炉，能感觉到功德碑在疯狂跳动——这是系统在提醒他，眼前的圣子，己经不是普通的伪善之辈了。
"林昭，"圣子舔了舔嘴角的血珠，黑红相间的斗气在他周身凝成漩涡，"你以为凭那破碑就能拦我？"他身后的血雾里，隐约浮现出一尊青面獠牙的虚影，"等我吞了这丹殿里所有丹师的精元，九域都会跪在我脚下——"
话音未落，一声闷响从圣子体内传来。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低头看向胸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正渗出金光。
林昭这才发现，方才功德碑的金光，早己趁乱钻进了圣子体内。
"镇恶功德，锁！"林昭暴喝。
圣子的动作猛地一滞。
可下一刻，他周身的血雾突然暴涨，竟将金光生生撕开。
黑红斗气裹着腥风席卷而来，林昭被撞得倒飞出去，后背重重砸在青铜丹炉上。
他听见肋骨断裂的声响，却顾不上疼——因为圣子的气息，还在不受控制地疯涨。
丹殿的琉璃瓦开始簌簌掉落，殿外传来弟子的惊呼。
林昭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正看见圣子头顶的血雾里，那尊青面獠牙的虚影睁开了眼。
虚影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被蛊虫侵蚀的丹师都开始颤抖，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喉咙。
"这...这是血魂教的'血魔噬天阵'！"方正的声音都在发颤。
他试图结印镇压，可圣子的斗气却像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将他的法诀生生捏碎。
林昭扶着丹炉站起身。
功德碑在怀中灼得他皮肤发红，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提示："检测到SS级危机，建议立即撤离。"可他望着那些被血雾笼罩的丹师，望着李明被执法弟子的剑架住脖子却仍在瞪他的眼睛，突然笑了。
"撤离？"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净世炉在掌心腾起紫霄净火，"我林昭，从来没在恶事面前退过。"
他踩着满地碎玉，迎着圣子的血雾大步走去。
而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站起了几个丹师——有被虫咬伤的外门弟子，有被震倒的筑基长老，甚至还有方才吓瘫在角落的杂役。
他们望着林昭背上的金光，望着那尊正在凝聚的功德法相，突然也握紧了手中的丹铲、药锄，跟着他往前走去。
圣子的血雾里，青面虚影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它发出一声低吼，而圣子的瞳孔，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丹殿之上，狂暴的阴煞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一张巨网，要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