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府。
偌大的宅子,死气沉沉,围墙上长满了藤蔓,丝毫看不出宅子里面还住着人。
楚羽让陆一和邢月在外面等着,他自己走到霍府正门。
他并没有避着别人的意思。
我既然可以出宫了,来见一见亲舅舅,别人也挑不出理,鬼鬼祟祟的倒是更容易让人起疑心。
楚羽上前敲门。
没一会,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确认了一下来人,这才将大门打开了些。
“六殿下请进,将军己经在堂屋等着了。”
楚羽迈步进去,跟着门房来到了堂屋。
堂屋里空空荡荡的,堂屋正中央,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单衣的男子。
男子披头散发,发丝黑白掺半。
他虽然消瘦,但那宽大的骨架和脸上的威严,依旧能看出昔日身为骠骑大将军的风采。
看见楚羽,霍冲那双失神的眸子里又有了一丝光亮。
楚羽开口说道,“舅舅?”
“六殿下……”霍冲依旧稳坐在椅子上,“都说外甥像舅,今日一见,六殿下果真和年少的我有几分相似啊。”
楚羽有些手足无措,不管是他还是原身都是第一次知道霍冲这个舅舅的存在。
“舅舅……你想出去吗?或许我和父皇说说,父皇可以……”
霍冲低沉的笑声,打断了楚羽的话,“笑话,我霍冲乃九品武者,就凭庆帝也能将我困在这宅子里?”
“要不是你的存在,我早就提着长枪,杀进皇宫,亲手挑了庆帝的脑袋。”
楚羽能感受得到霍冲的气场……不愧是九品武者,即使被囚禁多年,这气势依旧令人胆寒。
怪不得,邢月说庆帝把霍冲囚禁在霍府,整个霍府却无人把守,原来庆帝是拿原身威胁霍冲。
霍冲忽然站起身,低沉的笑着,“六殿下, 你果然是在藏拙,你身上流淌的血,可是有我霍家的一半。”
“我霍家怎么可能会出傻子呢。”
“你这段时间做的事,舅舅都知道了,这些年,一独自一人在宫中,为了生存不得己装疯卖傻,辛苦了。”
霍冲将手按在楚羽的肩膀上,“接下来的路,舅舅都为你想好了。”
“现在在南边抵御南魏的大庆军队,还有不少当年霍家军旧部,只要舅舅一声令下,便可调动全军。”
“到时候杀进京都,诛杀庆帝,还有当年陷害霍家的乱臣贼子们,到时候,六殿下你就是大庆的新帝!”
楚羽人麻了。
合着自己这位亲舅舅叫自己来,是为了共商造反大业的啊。
不过,这计划也太草率了。
不否认舅舅当年在大军中的威望,可人际关系是要靠维护的啊,这都十八年过去,你还能保证以前的手下还能一呼百应?
这风险也太大了。
楚羽尴尬的笑了,“舅舅,没必要这样吧?”
霍冲眉头一挑,“看来庆帝还是对你有所的提防啊,当年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楚羽点点头。
霍冲背着手,在堂屋里踱步。
“当年,南魏举兵侵犯我大庆边境,派出去的将领全都节节败退,眼见着南魏大军高歌猛进。”
“庆帝不得己请父亲出山,并许诺如果父亲可以大破南魏,就立霍贵妃腹中的婴儿为太子。”
“谁知道……在我和父亲正要大破南魏大军之际,京都传来整整十八道圣旨,催父亲回京。”
“当时,我便觉得大事不好,劝父亲不要单独回京,还不如率领大军杀回京都。”
“父亲严辞拒绝了,还让我对天发誓,一定要将南魏打退,稳住南边局势。”
“待我凯旋回京,才知道霍氏一族己经被诛杀……”
“庆帝明知道霍氏满门忠烈,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奸臣构陷霍氏。”
楚羽倒抽一口凉气。
或许不止是霍冲想的那样。
这一切根本就是庆帝一手策划的。
南魏大军压进,朝中没有武将能用,庆帝既想启用霍老将军,又觉得霍老将军功高盖主,对他造成了威胁。
便假意许诺,立霍老将军的外孙当太子,等到霍家军大破南魏之日。
原身这个还没出生的太子变成了霍家的催命符,不用庆帝动嘴,自然又一堆大臣跳出来诬陷霍氏。
庆帝再来个顺水推舟。
果然,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己经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
霍冲继续说道。
“而你的母亲霍贵妃,得知霍氏满门被诛杀,一激动便早产了。”
“那日乌云蔽日,电闪雷鸣,妹妹她得到消息,司天监想以这异常天象,将你污化为不祥之人。”
“要知道你一出生,母族便以谋逆罪被诛,若你要是再顶个不祥之人的名号,那你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妹妹她便拖着刚刚早产的虚弱身躯,趁着夜色,冒着大雨,在真龙殿外的千年大树树洞里刻下了……老六在,大庆兴……六个大字。”
“然后,她冒着大雨爬到了树顶,在树顶上放置了一把银钗。”
“当晚,银钗引雷,将真龙殿殿外的千年大树劈成了两半,露出了那六个大字。”
“从此你便有了祥瑞的名号,而妹妹她因为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淋雨染上风寒……没多久便去世了。”
听到这里。
楚羽久久不能平静。
这位未曾谋面的母亲,为了自己竟然能做到这份上。
真应了那句话。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霍冲停住踱步,看着楚羽,目光如炬,“现在,你还觉得没有必要吗?”
楚羽说道,“舅舅,我不是说霍家的仇没必要报,我是说您刚才说的办法风险太大!”
霍冲剑眉微挑,“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舅舅,这造反的事,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我现在己经是燕王,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就藩了,等我到了封地,就可以趁机发展势力,等我羽翼,为霍家报仇,那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霍冲轻笑,“我当你有什么好计策呢。”
“如今庆帝的几个儿子,除了大皇子在南边打仗以外,还有哪个皇子可以离开京都的?”
“庆帝那些就藩的兄弟各个兵强马壮的己经让他够心烦了,他是不可能放任何皇子去就藩的。”
“更何况是你!”
楚羽面露笑意,“若是我有一计,可让父皇不再为藩王势大担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