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彻是黑着脸走的。
最后也没说给不给银子。
宋塘不高兴地撇撇嘴，嘟囔着：“真小气！”提着食盒回小厨房。
因为皇宫的膳食都是由御膳房统一安排，未央宫的小厨房在她来之前，从未用过，也甚少有人来。
宋塘走在黑夜之中，行至小厨房门口时，忽而听到有人说话。
“李嬷嬷，那小傻子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幸得奴才今天去查房，才发现她不在房内。”是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
“平日里，她都是戌时，熄灯便睡下，奴才也不曾想她敢跑出去，是奴才的失职。”另一个太监说。
“好了，都闭嘴。现在最重要的是，快点把她找到，不然她要是在皇宫闯出祸事，我们三个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浑厚的嬷嬷声音响起，应该就是小太监前面喊的李嬷嬷。
“等逮住她，我定要她好看，小贱蹄子，还和我们玩起空城计。分开找……小声一些，这里是未央宫，莫要惊扰了陛下。”
宋塘顿觉不好，他们要找的人就是若若，她迅速奔回小厨房。
此时，若若正蹲在地上洗碗，看到她回来，高兴地喊道：“姐姐，若若会洗碗碗。”
宋塘立即吹熄了厨房的蜡烛，一把拉起若若，往后门而去。
“姐姐，碗碗没洗完，我们要去哪里？”
“嘘！若若别说话，跟姐姐走。”宋塘抓紧她的手，两人趁着夜色，离开小厨房。
她想起刚才的对话，显然若若不是她以为的宫女身份。
可是……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只是一个小可怜而己。
李嬷嬷和小太监平常一定没少欺负她。
宋塘看向若若，此刻她脸上还挂着纯真的笑容，眉眼弯弯：“姐姐，我们是要玩躲猫猫的游戏吗？”
宋塘不禁叹息。
这么乖巧清澈的孩子，像天使一般美好，只是少了一些伶俐，便成了他们口中的“小傻子”。
宋塘温柔笑着：“是的，有大灰狼要来抓我们，我们要藏回房间里。若若还记得自己住在哪里吗？”
“若若记得，若若带姐姐去。”她说着，化被动为主动，反手牵住宋塘的手往未央宫外走。
如果这样送她回去，那嬷嬷也不见得会轻易放过她。
该怎么办……
宋塘想起，自己怀里还揣着纳兰彻的玉佩，不如送她回去后，便把玉佩留着她，多少能震慑那些恶仆一二。
思索间，旁边树荫里跳出两人。
“原来你在这里，害我们一顿好找，速速跟我们回去。”一个太监嚷嚷着。
同伴低声提醒：“小柱子，嬷嬷让你小点声，你当耳旁风嘛！”
小柱子点点头，表示知道。
另一太监看一眼宋塘：“你是谁？为何和她在一起？”
“你管她是谁，一个无关紧要的太监而己。我们先抓住她，等嬷嬷过来处置！”小柱子说着就伸手抓住若若。
若若看见他们时，便立即放开宋塘的手，人也和鹌鹑一样，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双手在身前不停地搅着衣角。
被小柱子抓住手臂的瞬间，若若猛地甩开太监，惊呼一声：“若若好痛，不要抓若若……”
好痛？
难道……
宋塘上前，掀开若若的衣袖，她的手臂上遍布密密麻麻地针孔，有些结痂，有些红肿，新旧交叠。
宋塘只觉怒火袭上心头，无法遏制。她把若若护在身后，反手给正欲再抓若若的小柱子一巴掌。
因为她用了十成的力，小太监被一掌掴倒在地上。
“你敢打我？”小柱子眼睛凸起，像癞皮蛤蟆似的，脸部也跟着扭曲。
另一个太监看情况不对，冲过来想帮忙。
宋塘可是有一挑五打太监的经验，抬脚猛踹来人的腹部，但因为那太监太高，脚首接踹在他的裆上。
他捂住残缺的某处，连退几步，接着踩着一个石头，也栽倒在地，痛的弓着身，像条蛆虫。
地上的小柱子看宋塘如此厉害，两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他仰着红肿的脸，咬着牙恨恨道。
“放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监，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敢打我们，等李嬷嬷过来，就是你的死期。”
宋塘嘴角泛着冷冽的光，她连暴君都不怕，会怕他们这些狗东西。
她冷笑一声，“你们是谁，来，说出来让我听听！”
小柱子以为宋塘怕了，梗着脖子，狐假虎威道：“我们是太后宫里伺候的！”
宋塘故作害怕，懊悔道：“哎呀，原来是太后娘娘宫中的公公。是我不长眼。来，我扶你们起来！”
看到宋塘如此识相，他们果真坐在地上，伸出手，等着被扶。
宋塘走到两人中间，噙着戏谑地笑，也伸出手……朝着两人的脸颊呼上去！
“啪”“啪”
巴掌声响彻黑夜。
还敢欺负若若吗？
还敢骂她小傻子吗？
两人被打的嘴角流血，耳朵嗡嗡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宋塘，嘴里细碎地吐出：“你……竟敢……”
小柱子声音骤停，看向宋塘身后，眼睛发亮，仿佛看到救星。
“李嬷嬷，救命呀！这个太监她不但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还阻止我们带回小傻子。”小柱子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痛的首抽气。
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嬷嬷走过来，扫了一眼地上两个太监，脸上五个指印清晰，嘴角还流着血，狼狈至极。
他们虽然无用，但好歹跟她好几年。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和打她脸有什么区别。
李嬷嬷一脸怒气，瞪着宋塘：“你是什么人？敢藐视太后？”
宋塘只觉好笑，刚才还是不放眼里，现在变成藐视，好大一口锅。等她们传到太后耳中，不就成她要在太后头上拉屎？
“我是陛下的贴身小太监小宋子。我可没有不把太后放在眼里，因为我都是放在心里，尊重，敬仰！”宋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李嬷嬷眼色变了变，随即放轻声音，笑着问：“你就是小宋子？那个陛下身边的红人？”
宋塘把纳兰彻的玉佩掏出来，秀了秀。
全皇宫的人都知道，陛下赏赐一块贴身玉佩给小宋子。
此人无疑就是她。
李嬷嬷瞬间换上讨好的笑容：“久仰久仰……”
“我们无意打扰宋公公，只是来找你身后这位的，她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未央宫来，万一扰了陛下休息，可不好呢！你也知道她……”李嬷嬷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意思再明显不过。
“麻烦宋公公，把她交给我们带回去。”
宋塘转身，若若的脸色苍白，身子抖得更厉害，眼睫被泪水打湿，她不敢抬头看李嬷嬷，只是嘴里喃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