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回廊下,风卷着残花扑在昭宁的茜色宫装上。她死死攥住福尔泰的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翡翠护甲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福尔泰,你听好了——你必须给本宫活着回来!”
福尔泰低头看着眼前气得眼眶发红的少女,突然轻笑出声,伸手想替她拂去鬓边碎发,却被一把拍开。“都什么时候了还笑!”昭宁咬牙切齿,“令妃和紫薇摆明了要借西南战事除掉你,那地方瘴气横行、叛军狡诈,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正因为危险,这才是扳倒令妃的好机会。”福尔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公主可还记得那张‘镇南’的纸条?我早己暗中查探,发现令妃兄长与叛军有书信往来。只要我能找到证据……”
“证据?证据有你的命重要?”昭宁突然甩开他的手,转身从妆奁最底层抽出一卷明黄绸缎,“你以为本宫这些日子在做什么?”绸缎展开,竟是乾隆御笔亲书的赐姓诏书,“只要你平安归来,本宫就请皇阿玛下旨,让福伦一族改姓富察——除了福尔康。”
福尔泰瞳孔骤缩。富察氏乃满洲八大姓之首,是皇后的娘家姓氏。若福家能得此殊荣,不仅能彻底摆脱令妃党羽的掣肘,更能成为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势力。可……“为何要除去我哥?”
“因为他是令妃手里的棋子!”昭宁猛地转身,发间的凤栖梧玉簪撞得叮当响,“你以为紫薇为何突然举荐你?不过是想让福尔康趁你离京后,彻底投靠令妃!”她抓起案上的密报摔在他面前,“看看吧,你哥在牢里写的信,字字句句都在求令妃救他,全然不顾福家的安危!”
福尔泰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刺得他眼眶发烫。大哥自幼被家族寄予厚望,却在权力的漩涡中越陷越深。“他糊涂!”信纸被攥成一团,“但他始终是我兄长……”
“所以本宫给你留了条活路。”昭宁从袖中掏出另一封诏书,“只要你立功归来,皇阿玛会赦免福尔康的死罪,但他必须脱离福家户籍,从此与学士府再无瓜葛。”她逼近一步,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唇,“这是本宫能做到的极限——前提是,你得活着回来。”
福尔泰突然将她抵在廊柱上,喉结滚动:“若我死在战场……”
“那本宫就亲自带兵踏平西南!”昭宁回瞪着他,眼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疯狂,“先把你哥剁成肉酱喂狗,再将令妃一党满门抄斩!”她的指甲掐进他后背,“福尔泰,你敢拿命赌,本宫就敢陪你疯!”
西目相对间,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福尔泰突然低头,狠狠吻住那喋喋不休的红唇。昭宁先是一僵,随即反客为主,咬住他的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记住你说的话。”她喘息着推开他,指尖抚过他嘴角的血痕,“若你敢死,本宫就让整个紫禁城为你陪葬。”
三日后,紫禁城午门。福尔泰一身戎装跨上战马,腰间新配的富察氏腰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回头望去,昭宁站在城楼上,凤冠霞帔如同燃烧的火焰。“等我!”他扬起马鞭,喊声穿透晨雾。
昭宁握紧手中的诏书,指甲在“富察”二字上刻出深深的痕迹。她身后,令妃与紫薇站在阴影里,前者嘴角挂着算计的笑,后者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放心,”昭宁突然转头,目光如刀,“你们送出去的‘礼物’,本宫会加倍奉还。”
当马蹄声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昭宁展开袖中最后一封信——那是福尔泰昨夜偷偷塞给她的,信上只有一行字:“若我回不来,打开永和宫东墙第三块砖。”她望着西南方向翻滚的乌云,将信纸凑近烛火。火苗窜起的瞬间,她轻声呢喃:“福尔泰,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而此刻的西南战场,瘴气弥漫的密林深处,一场关乎朝堂局势的暗战,正随着马蹄声的逼近,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