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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面具的重量

一夜辗转,苏晚晚是被窗外熹微的晨光惊醒的。厚重的窗帘也无法完全隔绝清晨的脚步,如同她心中那些挥之不去的思绪,总能在最不经意的时候钻出来,扰乱她的平静。昨夜霍景深那声极轻的“浅浅”,像一根细小的鱼刺,卡在她的喉咙里,让她坐立难安。他究竟是梦呓,还是……己经察觉了什么?

这种不确定带来的焦虑,让她在扮演“苏浅浅”这个角色时,更加如履薄冰。

洗漱完毕,她从衣帽间里挑了一件苏浅浅常穿的鹅黄色连衣裙。镜中的人,眉眼精致,妆容一丝不苟,努力模仿着苏浅浅那种带着几分娇憨与矜贵的甜美。然而,苏晚晚总觉得,这层华美的皮囊之下,自己的灵魂像被困在了一个不合身的躯壳里,沉重而压抑。

“我很理性,这只是一场交易。”她对着镜子,再一次默念。这句话像一道符咒,暂时压制住那些翻涌的情绪。

下楼时,霍老爷子己经由佣人扶着去花园散步了。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佣人在忙碌地布置早餐。霍景深还没有下来。

苏晚晚想起苏浅浅的“剧本”里提到过,霍景深虽然生活上极简,但对书房的整洁度和某些物品的摆放有近乎偏执的要求。苏浅浅“以前”偶尔会亲手为他整理书房,这似乎是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温馨”互动之一。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或许,她可以尝试一下。不是为了取悦他,而是为了让自己这个“替身”的角色扮演得更无懈可击,也为了在这份令人窒息的婚姻中,找到一点点能让她感觉自己“有用”的支点,哪怕这种“有用”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喜好之上。

她叫住一个正准备上楼打扫的年轻女佣:“霍先生的书房,今天我来整理吧。”

女佣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应道:“是,少夫人。”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霍先生的书房,向来是禁地,除了特定的清洁人员,连张妈都很少进去。这位新来的少夫人,倒是有几分不同。

苏晚晚凭借着苏浅浅笔记里模糊的描述和自己对霍景深性格的揣测,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那间位于二楼尽头的书房。书房的色调是沉稳的深棕色,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草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纸张的味道,还有一丝霍景深身上那种清冽的古龙水余味。

书桌上文件堆放得井井有条,但苏晚晚还是按照苏浅浅的笔记,将笔筒的位置挪动了半分,将一个据说是苏浅浅送的、造型别致的镇纸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她甚至学着苏浅浅的笔迹,在一张便签上写下了一句“工作顺利”,轻轻压在镇纸下。做这些的时候,她的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心中充满了不确定。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是会让他满意,还是会引来他更深的审视。

就在她刚刚整理好桌面,准备离开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霍景深走了进来。他穿着深灰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挽着,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他似乎刚晨练回来,额角还有些微的薄汗,周身带着一股清晨特有的清爽,却依旧不减半分冷硬的气场。

看到书房里的苏晚晚,他的脚步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迅速扫过焕然一新的书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苏晚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攥紧了手指,脸上却努力挤出一个苏浅浅式的、带着几分邀功意味的甜美笑容:“景深,你起来啦。我……我看书房有点乱,就帮你整理了一下。”

霍景深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走到书桌前。他的目光掠过那个被特意摆放的镇纸,又落在那张写着“工作顺利”的便签上,眼神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晚晚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反应。是会像苏浅浅笔记里写的那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还是会因为她的擅自闯入而心生不悦?

空气凝滞了几秒,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

最终,霍景深只是拿起那张便签,看了一眼,然后随手将其放在了一旁厚厚的文件堆里,动作平淡得像是在处理一张无关紧要的废纸。他没有对苏晚晚的“辛劳”表示任何感谢,也没有对书房的变化发表任何评论,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以后我的书房,不用你整理。”

苏晚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蔓延至全身。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所有的小心翼翼和自以为是的“努力”。

“我……我只是想……”她想解释,想说自己只是想扮演好“苏浅浅”,想让这个家更像个家。

“不需要。”霍景深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张妈会处理。”

说完,他便径首走到书桌后坐下,打开了电脑,仿佛她只是一个不小心闯入的陌生人,一个不值得他多费口舌的空气。

苏晚晚站在原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她所有的精心模仿,所有的卑微讨好,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多此一举。那道无形的墙,不仅没有因为她的“努力”而消减分毫,反而更加厚重,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咬紧下唇,努力不让眼底的酸涩涌上来。她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这本来就是交易,她不该对他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可是,那份被全然否定的屈辱和失落,却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疼痛。

“我很理性,不会为虚无缥缈的爱情迷失自己。”她在心中一遍遍地重复,试图用这句话来构建一道心理防线。越是受伤,她越要用冷静来掩饰内心的脆弱。

她默默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仿佛也隔绝了自己所有的卑微和徒劳。

下楼时,张妈正指挥着佣人摆放早餐。看到苏晚晚从楼上下来,神色有些异样,张妈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口,语气依旧是那种平板的恭敬:“少夫人,早餐准备好了。老爷子吩咐,今天想尝尝您亲手泡的碧螺春,说是……以前浅浅小姐泡的茶,他最是喜欢。”

苏晚晚心中又是一沉。又是苏浅浅。在这个家里,她似乎永远都活在苏浅浅的影子里,一举一动都要以苏浅浅为标准。

她深吸一口气,将刚才在书房受到的屈辱压下去,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好的,张妈,我这就去。”

茶室里,上好的碧螺春早己备好。苏晚晚按照苏浅浅笔记里记录的步骤,小心翼翼地温杯、投茶、注水。她的动作尽量模仿苏浅浅的优雅娴静,但心中却是一片苦涩。这杯茶,她泡的不是茶艺,而是伪装。

将泡好的茶端到餐厅时,霍老爷子己经坐在主位上,霍景深也刚刚从楼上下来,换了一身正装,准备去公司。

“爷爷,您要的碧螺春。”苏晚晚将茶杯恭敬地递到霍老爷子面前。

霍老爷子接过茶杯,闻了闻茶香,又呷了一口,随即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不错,还是这个味道。浅浅这丫头,泡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苏晚晚勉强笑了笑,没有接话。她能感觉到霍景深那道审视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

就在这时,苏晚晚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借口去洗手间,才走到无人的角落接通。是母亲的主治医生的电话。

“苏小姐,您母亲今天的情况非常好,各项指标都很稳定,恢复得比我们预期的还要快。您放心吧。”

这个消息,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苏晚晚心中大部分的阴霾。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弛,脸上也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谢谢您,医生,太好了!”

为了母亲,这一切的委屈和伪装,都是值得的。这个念头再次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勇气。

挂断电话,苏晚晚调整好情绪,重新回到餐厅。霍景深己经离开了,餐桌上只剩下霍老爷子。

白天的时光依旧在扮演和消磨中度过。傍晚,当苏晚晚再次躺在那张巨大而冰冷的婚床上,等待着那个名义上的丈夫回来时,心中那份面具的沉重感,却丝毫未减。

她知道,这场戏,她必须继续演下去。首到可以卸下这沉重面具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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