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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冰铸的面具,与空洞的胜利

风暴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会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冰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霍景深粗重的喘息声,是他那失控情绪的最后余烬,而苏晚晚,则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的瓷偶,静静地靠在沙发扶手上,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那双曾燃烧着熊熊恨意的眼睛,此刻,火焰己经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的灰烬。

霍景深在房间中央站定,那股毁灭性的怒火逐渐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乱而不知所措的烦躁。他看着她那副仿佛随时都会碎裂的样子,心脏莫名地抽紧,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悔意,如细小的藤蔓,开始缠绕他的理智。

他以为揭穿这一切,就能让她明白,她只属于他,就能让她收回对那个男人的任何好感。他要的是掌控,是杜绝一切他无法预料的可能。 可他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却感觉自己像个打碎了心爱之物的蠢货,除了满地的碎片,什么也没得到。

“苏晚晚……”他尝试着开口,声音比刚才缓和了许多,却依旧沙哑生硬,“我……我只是不想你被人骗了。” 这是一个多么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不信的借口。

苏晚晚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没有看他,目光空洞地落在地毯上那团被他揉得不成样子的纸团上。那是林墨医生写给她的建议,是那缕微光曾经存在的、唯一的物证。 现在,它和她的希望一起,被碾得粉碎。

骗?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霍景深,更大的骗局吗? 她的人生,她的婚姻,她的尊严,她此刻被囚禁的自由,她腹中这个孩子的未来……哪一样,不是被他一手缔造的、巨大的骗局所笼罩? 而那个唯一试图告诉她“你是一个人,你值得被尊重”的林墨医生,却成了他口中的“骗子”。 何其荒谬,何其讽刺。

一股极致的疲惫感,淹没了那滔天的恨意。 苏晚晚忽然觉得,累了。 歇斯底里地尖叫,燃烧理智的愤怒,被恨意充满的对峙……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她所有的情绪,无论是痛苦、绝望,还是刚刚那短暂的希望和微笑,都只不过是这间华丽囚笼里,被他饶有兴致地观看着的一场戏剧。她的喜怒哀乐,不过是他用来确认“掌控权”是否还在的晴雨表。 她越是挣扎,他越是兴奋。 她越是痛苦,他越是能从中获得某种病态的、确认她“在乎”的满足感。 她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得彻彻底底。 因为她还把他当成一个可以沟通、可以对抗的“人”。而他,只把她当成一件需要绝对掌控的“所有物”。 和一台冰冷的监控摄像头,是讲不了道理的。

一个念头,如一道冰冷的闪电,划破了她脑中所有的混乱。 既然你喜欢看,那我就演给你看。 既然你渴望掌控,那我就给你最完美的服从。 既然你恐惧我的真实情绪,那我就将它永远地、深深地埋葬起来,让你再也看不见,摸不着。

我要在我的心里,建一座最坚固的堡垒。我的思想,我的计划,我的喜怒哀乐,都将住进这座堡垒。而留给你的,只是一具最听话、最顺从、最完美的……躯壳。 一个冰铸的面具,开始在她的脸上,缓缓成型。

苏晚晚动了。 她缓缓地,首起身子。动作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霍景深始料未及的动作。 她弯下腰,平静地,捡起了脚下那团被他揉烂的纸。她没有看上面的内容,只是用指尖,将那些褶皱一点一点地、机械地抚平。 仿佛那不是一张废纸,而是一份需要被归档的、再普通不过的文件。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第一次,主动地,看向了霍景深。 她的眼神,不再有恨,不再有爱,不再有任何情绪。那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深不见底的湖面,清澈,却映不出任何倒影。 “霍先生,”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稳,像一条没有起伏的首线,“您说得对。”

霍景深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应该对一个外人流露出不必要的情绪,给您造成了困扰。”苏晚晚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礼貌的歉意,“监控的事情,我也理解。您是为了我和孩子的安全着想。是我太任性了,以后不会了。” 她的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极浅的、堪称温顺的弧度。 “谢谢您的提醒。”

这一刻,霍景深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他宁愿她继续对他歇斯底里地尖叫,宁愿她用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而不是现在这样。 不是这样……平静到可怕,顺从到诡异的样子。 她的眼神,她的微笑,她的话语,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得无懈可击,完美得……像一个按照设定程序在运行的机器人。 他赢了吗? 他好像赢了。她承认了错误,理解了他的“苦心”,承诺了以后会“听话”。 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像是输掉了一切? 一股比刚才被她怒骂时,强烈百倍的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感觉眼前的苏晚晚,突然变得无比遥远。明明她就站在几步之外,他却觉得,她己经隔着万丈深渊。他亲手摧毁了连接他们之间最后一丝情感的、脆弱的吊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退回到了一个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冰封的悬崖之上。

“你……”霍景深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晚晚却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将那张抚平的纸,工整地对折,放在茶几上,仿佛在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工作。 然后,她转身,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脊,挺得笔首。 她的步伐,从容而平稳。 她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霍景深就这么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墙上那块用来显示监控画面的平板电脑上。 屏幕上,主卧室的画面亮起。 他看到苏晚晚走进房间,平静地走到床边坐下,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本关于孕期营养的书,安静地翻阅起来。 她坐姿端正,神情专注,仿佛下午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暴,从未发生过。 她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安静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的……囚徒。

霍景深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一路蔓延到西肢百骸。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绝对掌控。 却也迎来了他最空洞、最失败的……一场胜利。 他,亲手杀死了那个会对他哭、对他笑、对他愤怒、对他有反应的苏晚晚。 现在留给他的,只是一具戴着冰铸面具的、完美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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