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声眼中寒光一闪!
悬停的左手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猛地向前一探!
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极致的精准和控制力!
带着湿意的、柔软的胶泥薄片,如同第二层皮肤般,瞬间、轻柔、却无比紧密地覆盖在了那枚墨玉小锁的整个表面!
包括它那复杂精密的锁齿轮廓!
就在胶泥覆盖上去的瞬间!
顾晚声的指尖清晰地感觉到身下翡云铮的胸膛肌肉似乎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下!
仿佛沉睡的猛兽被触碰了最敏感的逆鳞!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沉睡的躯体中弥漫开来!
顾晚声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
他当机立断!
覆盖!剥离!收回!
三个动作一气呵成!
快得只在眨眼之间!
覆盖上去的胶泥薄片如同吸附一般,精准地拓印下了墨玉小锁表面的每一个细微凹凸!
紧接着,顾晚声的指尖如同最灵巧的镊子,在拓印完成的瞬间,便以最小的接触面积、最轻柔的力道,将那片己经完美承载了钥匙印记的胶泥薄片,从小锁表面剥离下来!
胶泥薄片被迅速收回,紧贴回掌心!冰凉的触感带着成功的印记!
而就在胶泥被剥离的瞬间,翡云铮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混沌褪去后的、如同万年寒潭般的冰冷、锐利和……
一丝刚刚被惊醒的、尚未完全凝聚的……暴戾!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瞬间刺向近在咫尺的顾晚声!
西目相对!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死一般的寂静降临!
顾晚声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在电光火石间完成了切换。
从专注观察,瞬间变成了被翡云铮突然睁眼惊吓到的、纯粹的、带着泪光的惊恐和无措!
“长……长官?”他的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和哭腔,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仿佛被那双冰冷的眼睛吓坏了,“您……您醒了?是不是……是不是伤口疼?属下……属下只是不放心,进来看看您……”他的话语带着劫后余生的慌乱,眼神里充满了被“抓包”的委屈和担忧。
翡云铮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死死地锁定在顾晚声脸上,不放过他眼中任何一丝细微的波动。
那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审视和一丝尚未散尽的暴戾。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扫过顾晚声微微颤抖的身体,最后落在他那只紧握成拳、藏在身侧的左手上。
顾晚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能感觉到掌心那片微凉的胶泥薄片!
翡云铮会不会发现?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主卧内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壁灯灯丝发出的微弱滋滋声。
翡云铮的目光在顾晚声藏起的左手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那三秒,顾晚声感觉自己如同被放在烈火上炙烤!
他强迫自己维持着那副惊恐无措的表情,甚至让身体因恐惧而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蓄满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终于,翡云铮眼中的暴戾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阴郁。他似乎被宿醉和撞击的余痛折磨着,眉头紧锁,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倒杯水。”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命令的口吻,却少了平日的绝对威压,更像是一种疲惫的本能需求。
顾晚声如蒙大赦!
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一半,巨大的后怕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他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是!长官!马上!”
他迅速转身,走向饮水台。
背对着翡云铮的瞬间,他紧握的左手掌心,那片承载着墨玉小锁完美印记的胶泥薄片,被他以闪电般的速度、用无名指极其灵巧地塞进了睡袍宽大袖口的夹层深处!
冰凉的胶泥紧贴着皮肤,如同一个滚烫的秘密。
他倒了一杯温水,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递到床边。
手指依旧在微微颤抖。
翡云铮接过水杯,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顾晚声苍白的、带着泪痕的脸上。
那眼神深沉难辨,仿佛在评估着什么,又仿佛只是被宿醉的迷雾笼罩。
“出去。”他喝了几口水,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长官。”顾晚声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躬身,脚步虚浮地退出了主卧。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审视的目光。
顾晚声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
后背的伤口因刚才极致的紧张而传来尖锐的刺痛。
他缓缓摊开左手。
袖口夹层里,那片微凉的胶泥薄片,安静地躺在他的指尖。
昏暗中,薄片上清晰地印刻着墨玉小锁那独一无二、复杂精密的齿痕轮廓。
钥匙的印记。
长官,您沉睡时紧贴心脏的秘密……
终究……落入了我的掌心。
他紧紧握住这片胶泥,如同握住了通往“919”的最后一把钥匙。
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首抵心脏深处那燃烧的、孤注一掷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