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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他不敢赌!

病房内死寂如墓。

窗外,寒城的秋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冰冷的雨丝敲打着玻璃,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床头那盏昏黄的小灯,成了这片灰暗天地里唯一的光源,将顾晚声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顾晚声依旧保持着那个蜷缩在床上的姿势,后背对着房门,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微弱而均匀,仿佛因药物作用陷入了深沉的昏睡。只有紧贴着他身体内侧、被体温微微焐热的那只手,在被子下极其缓慢地移动着。

指尖触碰到那枚小小的、硬质的药丸。

它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带着药瓶塑料内壁的微凉。

顾晚声的指腹极其小心地着它的表面,光滑,坚硬,没有任何刻痕或特殊纹路。他将药丸轻轻捏起,移到鼻尖下方,极其细微地、几乎不带动任何气流地嗅闻。

一股极其微弱、但绝对不属于任何己知消炎药或营养剂的、混合着淡淡苦杏仁和某种难以名状化学制剂的冰冷气味,若有若无地钻入鼻腔。

致幻剂?

神经抑制剂?

还是……某种特制的吐真剂?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顾晚声的心脏!

翡云铮!

果然是他!

那看似“亲自监督”的喂药,那瓶被严密检查过的葡萄糖酸钙……都不过是为了掩盖这颗被塞在瓶底的“毒饵”!

他不仅要将他囚禁在这方寸之地,还要用药物摧毁他的意志,撬开他的嘴!

巨大的危机感和冰冷的愤怒如同岩浆在冰层下奔涌。

后背的伤口因这瞬间的情绪波动传来尖锐的刺痛,让他猛地咬紧了牙关,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办?

吐掉?

风险太大。

门口的守卫,定时的护士检查,随时可能“心血来潮”的翡云铮……

任何异常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吃下去?

后果难料。

他的意志力或许能抵抗普通的吐真剂,但这种未知的、专门为他准备的药物……

他不敢赌!

一旦意识失控,哪怕只是片刻的恍惚,在翡云铮那种人精面前,都将是致命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沙漏倒悬在头顶。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密集了,敲打在心上,催促着抉择。

顾晚声的呼吸依旧平稳,但被子下那只握着药丸的手,掌心己被冷汗浸湿。

他的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引擎,在剧痛、药物副作用和巨大的压力下,冰冷地分析着每一个可能的选项及其后果。

必须吃下去。

但绝不能让它真正发挥作用!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在绝境中骤然成型,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需要时间!

需要一个不会被立刻察觉的“药效发作”过程!

他需要……

演一场更逼真的戏!

顾晚声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如同梦魇般的、模糊不清的呻吟。

他艰难地、如同溺水者般缓缓翻过身,动作牵扯着伤口,带来真实的痛苦表情。

他仰面躺着,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苍白得如同新雪,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的眉头紧蹙,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断断续续的、意义不明的呓语,仿佛被梦魇死死缠住。

“冷……好冷……” 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孩童般的无助和恐惧,身体开始不自觉地蜷缩、颤抖,手指紧紧揪着胸口的病号服,指节泛白。

被子被他无意识地蹬开了一角,露出缠着绷带的单薄胸膛。

这番动静立刻引起了门外守卫的注意。

门上的观察窗被打开一条缝隙,一道警惕的目光扫了进来,落在病床上那个痛苦挣扎、冷汗淋漓的身影上。

顾晚声的“表演”更加投入。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起伏,牵动着绷带。

他的头在枕头上不安地转动,仿佛在躲避无形的恐惧,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着:“……别过来……走开……好多灰……炸了……好疼……” 他断断续续地重复着“爆炸”、“灰尘”、“疼”这几个关键词,将一个重伤员在药物作用下噩梦缠身、精神恍惚的状态演绎得淋漓尽致。

门外守卫观察了片刻,似乎确认只是病人因伤痛和药物反应在做噩梦,并未有异常举动,观察窗的缝隙便重新合拢。

就在这观察窗合拢的瞬间!

顾晚声那双在“梦魇”中紧闭的眼睛,极其短暂地睁开了一条缝!

那眼神深处,所有痛苦和恍惚瞬间被冰封般的锐利取代!

他抓住这稍纵即逝的、守卫视线移开的空档,动作快如闪电!

捏着药丸的手指猛地塞入口中!

同时,另一只藏在被子下的手,迅速抓起枕边那块被体温焐得微温的、包裹着玻璃碎片的白色手帕!

药丸入口的瞬间,他并未吞咽,而是用舌尖极其灵巧地将其顶入臼齿后方与脸颊内壁的缝隙深处!

同时,他将手帕一角迅速塞入口中,用牙齿死死咬住!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无声无息!

他随即立刻恢复了那副深陷梦魇的痛苦模样,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更加压抑而痛苦的呜咽,仿佛被那“咽下”的药丸噎住,又像是噩梦达到了顶点!

他紧紧咬着口中的手帕一角,坚硬的玻璃碎片隔着薄薄的布料硌着牙龈,带来尖锐的刺痛,却如同清泉般瞬间浇灭了因药物入口而产生的本能恐惧,让他混乱的头脑瞬间保持住一丝绝对的清明!

他必须死死咬住!

防止自己因任何意外,比如剧烈的咳嗽或呕吐反射,而真的将那颗药丸吞下去!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

后背的剧痛,口腔里坚硬的异物感,以及那随时可能融化、释放出未知毒性的药丸紧贴黏膜的冰冷触感……三重折磨如同炼狱之火灼烧着他的神经。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那副被药物和噩梦双重折磨、神志不清的痛苦模样,嘴里发出含糊的呻吟和呓语。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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