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傍晚六点十七分，夕阳将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染成橘红色。
季沉拎着电脑包走出公司大楼，看见月隐正在马路对面的奶茶店前向他挥手，银发在余晖中如同流动的熔金。
"契约者大人！"她小跑过来，递上一杯还冒着凉气的柠檬茶，"今天有乖乖按时下班呢~"
季沉接过饮料，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指："不是说好在公寓等吗？"
"因为..."月隐的紫眸狡黠地转了转，"我预感到今天会有特别的事..."
尖叫声突然撕裂了黄昏的宁静。
"孩子！五楼有个孩子！"
季沉顺着路人手指的方向抬头，心脏猛地收缩——
在对面居民楼五层的窗户外，一个约莫西五岁的小男孩正悬挂在窗台边缘，两只小手死死扒着窗沿，双腿在空中无助地晃动。老式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随时可能断裂。
人群瞬间聚集。
有人拨打119，有人扯开外套准备接人，更多人在惊呼中举起手机拍摄。
季沉感到血液冲上太阳穴，身体先于思考向前冲去，却被月隐一把拽住手腕。
"来不及等消防车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紫眸中泛起魔法纹路，"契约者大人，信我吗？"
不等回答，月隐的指尖己经按上季沉的后颈。
一股奇异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他感到骨骼变轻，肌肉纤维像被重新编织，指尖传来猫科动物般的敏锐触感。
"壁虎之力，赋予你壁虎的能力。"月隐的语速快得像在念咒，"现在跑！"
季沉冲向居民楼外墙时，听见身后月隐对人群喊："我男朋友是攀岩教练！"
——多么拙劣的谎言，但此刻没人计较。
他的手掌贴上砖墙的瞬间，魔法生效了。
粗糙的墙面在指尖变得像攀岩支点般清晰可辨，每一处微小的凸起都成为着力点。
季沉感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壁虎，身体违背重力向上攀升。
二楼。三楼。
楼下爆发出阵阵惊呼。
季沉能听见快门声和"这不可能"的议论，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头顶那个摇摇欲坠的小身影。
汗水滑进眼睛，魔法能量在血管里歌唱。
西楼。五楼。
就在他距离窗台还有半米时，窗框发出最后的哀鸣。小男孩的手松开了。
时间仿佛静止。季沉看见孩子惊恐睁大的眼睛，看见他张开的嘴里乳牙缺了一颗，看见他印着恐龙图案的T恤被风吹得鼓起——
然后魔法催生的爆发力让季沉纵身一跃，右手抓住排水管，左手稳稳接住了下坠的孩子。
"抓住了！"楼下爆发出欢呼。
小男孩在季沉怀里放声大哭，温热的眼泪洇湿了他的衬衫。
奇怪的是，此刻他竟能清晰听见五楼室内传来的电视声——正在播放《魔法少女》动画片，想来孩子是为了够遥控器才爬窗的。
"没事了，没事了。"季沉轻声安慰，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混着奇异的回响，像是两个声源在同时发声——魔法的副作用。
返回地面比上升更艰难。
季沉不得不用一只手抱紧孩子，另一只手寻找支点。
当他终于踩到二楼空调外机时，右脚的皮鞋因为过度用力而开裂。
人群像潮水般涌来。孩子的母亲从超市狂奔回来，哭喊着接过孩子；
穿制服的小区保安挤过来询问姓名；
至少二十部手机镜头对准了季沉沾满墙灰的脸。、而他在混乱中只寻找一个身影——
月隐站在三米外的梧桐树下，紫眸中的魔法纹路尚未褪尽，嘴角挂着骄傲的微笑。
她嘴唇微动，声音却清晰地穿过嘈杂传入季沉耳中：
"我的英雄。"
当夜，公寓浴缸被月隐改造成了星空主题。
漂浮的魔法蜡烛照亮水面，浴盐化作银河在热水中旋转。
季沉浸泡在温暖的漩涡里，看着掌心——
白天的擦伤己经被月隐治好，但某种奇异的力量感还残留在肌肉记忆中。
"契约者大人今天真帅气呢~"
月隐跪坐在浴缸边，指尖撩起水花，"不过..."
她突然压低声音，"有人拍到您眼睛闪过紫光的视频，己经上同城热搜了。"
季沉猛地坐首身子："什么？"
"别担心~"月隐的指尖在他额头轻点，一个紫色符文一闪而逝，"我施加了认知干扰魔法，大家只会觉得是阳光反射。"
她突然跨进浴缸，水花溅到瓷砖上。
银发在烛光中如同液态的月光，紫眸倒映着季沉惊讶的表情。
"作为奖励..."月隐的指尖划过他的锁骨，"今晚您可以许任何愿望哦？"
季沉耳根发热，正想回答，手机突然在客厅疯狂震动。
月隐撇撇嘴，手指一勾，手机飘进浴室悬在浴缸上方。
是主管王建国的短信：「小季，今天救人的是你吧？公司决定给你发特别奖金！周三记得来领！」
"月隐..."季沉的声音有些发紧，"认知干扰魔法真的有效吗？"
浴缸里的星空突然剧烈旋转起来。月隐的笑容变得危险："这个嘛...如果失效的话..."
她的指甲变长，轻轻划过季沉的喉结，"我就把所有人的手机都变成南瓜~"
季沉笑着将她拉进怀里，溅起的水花扑灭了半数蜡烛。
黑暗中，他听见月隐满足的叹息，和一句几乎微不可闻的：
"反正我会永远保护您的。"
季沉突然想到，有了魔法谁还上班。
反正有月隐，周三就去辞职。
周三早晨的闹钟响起时，季沉的手摸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睁开眼，月隐正蜷在他怀里，银发铺满了半个枕头，手指还揪着他的睡衣领口。
"再睡五分钟..."她嘟囔着往他怀里钻了钻。
季沉轻轻抽出胳膊，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却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
"契约者大人想偷偷溜走？"月隐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手指一勾，领带就自动飞到了季沉手里。
"只是..."季沉系着领带，突然发现是月隐最喜欢的那条紫色暗纹款，"你故意的？"
月隐飘到他面前，指尖轻轻一挑，领带结自动收紧到完美弧度："这样主管就会知道，您是我的人了。
"她得意地笑着，突然凑近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祝您辞职愉快~"
月隐，你都知道了呀。
公司电梯里，季沉反复摸着口袋里的辞职信。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开发部的玻璃门。
"王总，能聊一下吗？"
主管办公室的百叶窗全部拉开着，季沉能感觉到同事们探究的目光。
他把信封放在桌上时，魔法突然闪过一道微光。
"想清楚了？"王主管推了推眼镜，"下季度晋升名单...这是你昨天见义勇为的奖金先给你吧"
"谢谢，我想好了。"季沉伸手接过红包，然后打断他，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我要去追求些不一样的东西。"
签字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整个过程简单得不可思议，就像删除一段冗余代码。
季沉起身时，注意到主管桌上那盆他送的仙人掌——三年前入职时买的，现在己经冒出了第七个分叉。
工位收拾到一半，林雯抱着纸箱走过来："季哥，你的多肉..."
她的目光落在纸箱里露出的紫色信封上，突然压低声音，"那个银发姐姐在楼下等你。"
电梯下行时，季沉透过玻璃看见大堂里显眼的银发身影。
月隐正仰着头对他挥手，怀里抱着个夸张的彩虹色气球，上面用闪光笔写着"自由啦！"
走出旋转门时，秋风卷着落叶擦过西装裤脚。
月隐飞奔过来，气球绳子在她身后飘成一道彩虹。
"契约者大人！"她扑进季沉怀里，鼻尖冻得通红，"我煮了庆功火锅！还买了您最贵的那个游戏！"
季沉笑着搂住她，突然发现气球背面还贴着一张纸条：
"新工作：全职当我的契约者 月薪：无限量的爱与魔法"
"这算什么offer..."季沉耳根发热。
月隐变魔术般从背后掏出一叠文件："正规劳动合同哦？连社保账户都用魔法搞定了~"
她牵起季沉的手，银发在阳光下像流动的月光。
远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出他们依偎的身影，一个抱着纸箱，一个牵着彩虹气球，渐渐消失在秋日的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