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妮在读原著时,曾有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当年密室被开启,魔法部最后判定的凶手是海格,整个霍格沃茨除却邓布利多以外竟无一人怀疑?
——是,哪怕里德尔演技高超英俊貌美善于笼络人心,在霍格沃茨堪称受所有人的信任依赖,但这件案子,当真有那么毫无差错吗?
魔法界又不比麻瓜界,它有着比麻瓜界多得多的破案方法,死者桃金娘又未曾选择向前方的道路继续行进,而是留在霍格沃茨成为一个幽灵。
整个魔法部,整个霍格沃茨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去问问死者本人的经历亦或是学识渊博了解蜘蛛伤人和蛇怪伤人所导致的死状区别吗?
证据其实很好找。
归根到底是这个魔法部,整个魔法界都烂透了。
桃金娘是麻瓜出身的女孩,一个人在霍格沃茨遭遇欺凌还无依无靠,海格具备混血巨人血统,本就遭遇魔法界的歧视。
身处斯莱特林的里德尔,拥有着无数拥护他的纯血家族仆从,他们的父母皆是魔法部高层与威森加摩成员,更有甚者可能干脆就是魔法部部长。
……想要在从中做些什么,简首太容易了。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有权势者对无权势被歧视者一场血腥的围剿!
“梵妮?”发凉的掌心被哈利仓促握住,如雨后森林般的绿眼睛向她望去,“你,你要带我去哪儿?那个方向不是女盥洗——”
“是废弃的女盥洗室。”梵妮简短回复,她不忍揉了揉哈利的发丝,带着些格外的偏爱,“这个点儿是不会有别人的,你放心。”
哈利的脸猛地变得通红。
还好在夜色的掩饰下她瞧不见,还好卢娜己经走了——不,哈利感觉自己原本整理的发丝又变得乱糟糟起来。
若隐若现的哭声在不远处作响,梵妮推开盥洗室的门,一个墨发戴眼镜的女孩正在空中无助地哭。
“桃金娘?”梵妮低声询问,“非常抱歉打扰您,我是想说,我可以冒昧问问你是怎么死的吗?”
一旁的哈利显然觉得梵妮这句话非常冒犯。
可桃金娘的眼睛却一下子闪出了光。
她猛地窜到梵妮面前,被规矩梳好的两个马尾快速在肩前甩动,苍白到吓人的面庞贴近了梵妮的脸:“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是怎么死的!”
“你是在问我是怎么死的吗?这位同样来自拉文克劳的——”她突然将视线对准了哈利,“喂,男生怎么来女盥洗室!”
哈利握梵妮的手变得更紧:“我想这间盥洗室己经废弃了。”
“我死亡的前一秒,看见一位瘦高的男孩在女盥洗室,刚想提醒他走错了房间。”但桃金娘好像根本就没在乎哈利的反应,晃悠悠飘到盥洗室的高空。
她的神情变得格外兴奋与愉悦:“我当时刚在盥洗室哭完,还没摘眼镜,便很不愉快地瞧见居然还有男生闯入女盥洗室,然后一对黄彤彤的、诡异的如同蛇的眼睛对准了我,再然后……”
“再然后我就死了!”桃金娘笑得异常开心,“怎么,小女孩为什么突然想找我问问题,是为了方便你后续的写文思路吗——海莲娜曾经告诉过我,你在写小说来着?”
“那一定要把我的死亡写得足够凄美,最好和什么帅哥放在一起死去。”她咯咯咯笑起来,“当然,不死也是一种极美妙的方法——”
“我是想调查杀害你的真正凶手。”梵妮冷不丁说,“你愿意为五十年前的那场案件提供一些口头证据吗?”
桃金娘的笑声突然静止了。
一切的一切,仿若变得寂静下来,女盥洗室的门被不知名的风推得吱呀乱响,表面被剥落的石砌水池正不断发出与水滴碰撞的声音。
滴答滴答,地板湿漉漉的。
裂了缝的镜子前,桃金娘茫然无措地飘在半空,被推开半截盥洗室的门,泄出一道清浅的微光,将梵妮的影子勾得又高又长。
“如果没猜错的话,杀害你的应该是蛇怪。”微光攀上她的大半张脸,将桃金娘的些许灵魂也照耀了些。
“我曾经在一本古书里读到过,蛇怪具备一双物理意义上摄人心魄的眼睛,但凡被它看见的生物,都无不暴毙当场。”
梵妮向前一步,垂下眸温和说道:“这种生物被蜘蛛所忌惮,却又高度害怕公鸡——或许我们可以查查,在五十年前,学校里有没有发生过公鸡惨死的案例?”
笑意在桃金娘的面上凝滞,泪珠含在她的眼瞳半掉不掉。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调查这个五十年前的陈年旧案?”她安静地问,“因为你与海格是朋友?”
“是,也不完全是。”梵妮即答,“我只是觉得,有些真相应该被洗清。”
“世人应该知晓杀害你的真实凶手,而海格遭受冤屈的时间也己然太长太长。”
她伸出手,纤细的指尖险些擦过桃金娘的灵魂,却被她完美地保持住了距离,像是在细细触碰桃金娘的手背。
桃金娘的手下意识蜷缩起来,却又很快张开,小心翼翼地,握住梵妮的食指。
——明明触碰不到,却要伪造成牵住的模样。
“这世上有太多太多不公平,正义会迟到也会缺席,但事己至此我还是想说,你愿意相信我,去试图阐明这一切的真相?”她灼灼望向桃金娘的眼睛。
在桃金娘试图开口的一瞬,梵妮及时用另一根手指擦过桃金娘的唇瓣:“嘘,我知道在如今魔法部的法律里,一位幽灵的话显然并不具备什么说服力和法律效益,但相信我。”
她轻巧眨眼:“我有别的方法。”